“谢谢。”她脸颊一烫，眼埋得很低。
钟闻想了一秒，又把瓶盖拧回去，瓶口撑着下巴，歪头去看她：“你抬眼看看我嘛。这么漂亮要给别人看！”
戴倩倩一怔，手指攥紧裙侧。大概沉默了半分钟，她这才在钟闻期待的目光里颤颤巍巍抬起眼睛，那个总是笑眼弯弯的少年，就那么落进自己的眼里。
——明晃晃的，干净的，明媚的。
这一幕她记了很多很多年，像蒲公英絮落地，明明无声，来年却花开遍地。以至于后来再逢人说起的时候，她都会惋惜，这么美好的一个男孩子，如果不是经历那些变故，会不会一生都这么明亮且热烈。
“我们去找准考证吧。”见她抬眼，钟闻这才满意地笑了下，站直身子往学校里面望。
“好。”
来江陵一中看考场的人也不少，一班门口围了好几个人。可能是怕学生做手脚，一中所有的考场教室门都是锁着的，学生只能趴在窗边大致看自己在什么地方。
有两个女生看完都要走了，看到钟闻过来，推搡了窃窃私语了一会，有个才鼓起勇气上前要QQ号。钟闻正目测自己能不能跨窗户，也懒得周旋，摆了摆手，刻意把手腕那根蓝白的手链露出来：“抱歉，我女朋友不让。”
戴倩倩听了，表情有些惊措，但瞥见他又在秀手腕上的手链，这才松了口气，把目光放在教室里的考桌和讲台。
那个女生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红着脸跑了：“抱歉。”
“能翻么？”戴倩倩小声问他。
一班民风淳朴，每次放学放假都不锁窗户，这次应该是某个巡查的老师从里面给锁上了。在尝试拧外面的锁失败后，钟闻重重地叹了口气，“好像不能。”
戴倩倩似疑非疑地走到偏后门的那扇窗户面前，伸手去拧那个锁，出乎意料的是，随着“咔”的一声，玻璃门就被推开了。
钟闻目瞪口呆：“哈？”
“我们班这扇窗户锁坏了，还没来得及报修。”戴倩倩道。
“原来是这样。”钟闻扒拉着窗口，借力蹦了一下，长腿一搭，就翻身跳了进去，边走边问，“刘洋的桌子是哪个呀？”
戴倩倩趴在窗口，指着其中一个考桌：“这个，你看看他桌洞。”
钟闻把讲台扫荡了一圈，这才趴过去看，发现课桌清的是真干净，一张碎纸屑都没留。他拧着眉头又在后面堆的桌子扫荡了好几遍，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戴倩倩急道：“是不是让人拿走了呀。怎么也不说一声？”
钟闻又翻回来，冷静地道：“我等会给张小丽打个电话，我们去调监控。”
两个人往监控室走的路上，钟闻给张小丽打了个电话。张小丽对他丟准考证这种行为进行深刻批判后，立马就给监控后勤部的人打了电话，打完还不忘再骂几句：“下次注意点，莽莽撞撞的怎么高考？”
钟闻敷衍地应声。
监控室在南园的小角落，离理论楼十万八千里。戴倩倩见钟闻有点蔫，不由得开口安慰：“调监控肯定能找到。别太担心了。”
钟闻“哦”了一声，然后皱着眉头想事情。
两个人又走了一段路，戴倩倩可能觉得静默太诡异，就转移话题道：“你的那个手链，如果我没记错，江喻也有一条。”
钟闻听了，竟然更意外地沉默了。大概过了半分钟，他才垂眸看了自己的手腕一眼：“嗯，一模一样的。我抢他的。”
戴倩倩不明白他的语气为什么听起来有点怪怪的，也没多想，点点头道：“挺好看的。”
“确实挺好看的。”钟闻随口接了一句。
南园地如其名，在学校最南面，是一个花园。据说是老校长退休下来种的。里面种了很多花草，尤其是藤萝，藤萝架布在一条长亭上，悬垂下来，紫白相缀，像一片海。
以前老校长比较开放，不太管谈恋爱，所以学校小情侣爱来这里。但奈何新校长抓早恋抓得严，上任第一天就盯梢这里，顺带抓了很多对小情侣，久而久之就没多少人来这了。
监控室就在南园的一个小房子里。钟闻他们刚到的时候，两个小老头正坐在门口小马扎上慢慢悠悠地晒太阳聊天。
其中一个钟闻认识：“许老师！”
听到有人叫自己，许仲伯微微惊讶了一下：“钟闻呐？”
之前江喻这孩子晕倒，基本都是这个孩子送医务室的，所以许仲伯对钟闻还算有印象：“怎么了？江喻又晕啦？”
钟闻摇头：“不是，我想来调下监控。”
“哦对，张老师提前说过了。”另外一个老头从小桌子上摸出来一个老花镜，打量了一会钟闻，才问：“你调什么时间段的？”
“昨天下午五点到七点之间吧。”
“昨天晚上啊。”老头偏着脑袋回想着，“为了保证考试正常进行，昨天五点半点到七点之间学校暂时停电切换线路供电了。估计你找不到想看的。”
“什么？！”戴倩倩急得哭音都出来了，“那怎么办？明天就考试了，没有准考证钟闻怎么考试呀？”
“准考证丢了？”老头啧啧一声，“年轻人，真是不长心。你们应该庆幸这不是高考，不然哪儿哭去？”
许仲伯插口：“老徐，话也不能这么说。小孩子难免粗心大意。”他指了指小屋子，对钟闻道：“你先进去看一下，万一能找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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