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魏应城微怔。
天色不算明亮，连带着魏郁原本就如墨似的眼睛更黑了几分。
但魏应城刚才是真的没有注意听他说了什么，只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眼里带着沉甸甸的感情，无端生出几分悲伤来。
魏郁的笑意扩散，翘起嘴角问：“都到楼下了，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魏应城：“我家太小，只有张床。”
意思就是让魏郁别厚着脸皮留下。
魏郁却说：“有床就够了。”
“你…！”魏应城握紧拳。
魏郁故作疲惫的姿态打了个哈欠，“这几天赶来赶去都没睡个好觉，借哥的床睡一觉总可以吧。”
这个话题太敏感，魏郁也不想在强迫魏应城和自己接吻之后再惹毛他，于是又换上央求的语气。
“真的很累了哥，没有你的味道，我每天都睡不着。”
也许是他这番话给了魏应城暗示，魏应城侧目时冷不丁看到魏郁眼底爬满红血丝。
魏应城转身，同时让魏郁跟自己上楼。
魏郁还没高兴几秒，魏应城冷淡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你给了我这么多钱，我也会给一点利息。”
“只是利益……是吗？”
魏应城假装没听出魏郁颤抖声音里的不甘，回答“是”。
魏郁沉默了几秒，魏应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继续向上带路。
在他转弯时，看到楼梯下的魏郁脸上带着苦笑。
“幸好我真的有很多钱，足够让你一直陪着我。”
时间越久，魏郁越觉得钱只是数字。
累积着的财富像看不到顶的山，推着他往上走。
他能买到的东西越来越多，可想买的东西却越来越少。
好在还有魏应城，好在他还能用这种方式维系关系。
魏应城打开门的同时，魏郁挤了进来。
的确是一间小到不能再小的房间，但足够干净，每个角落都收拾的一尘不染。
不用扑在床上用力去闻就能轻易被四周的薄荷味道包围，魏郁全身每个毛孔都在为此欢愉地跳舞。
魏应城放下书包，低声问：
“是先洗澡还是直接做？”
他低垂着眼，麻木地思考浴室里那个小容量热水器能不能同时洗两个人。
可如果不洗……太脏了。
光是想想两个人赤.裸皮肉贴合的感觉，魏应城就难以自控地感到恶心。
他忍着胃里翻腾的感觉，和魏郁说：“要不还是去酒店吧……”
魏郁抱住他，感受着他僵硬紧张的身体，轻声说：“别担心，什么都不做，像之前在岛上一样，只是睡一觉。”
像在岛上一样，也像过去在魏家的小卧室里一样，只是靠在一起入睡，别的什么也不做。
小热水器还是没能供他们都洗完，魏郁了个冷水澡出来，一脸委屈地钻进被里，一边叫冷一边抱紧了魏应城。
魏应城的体温从小到大都偏凉，还没魏郁身上一半热。
被猛地抱住之后，他微微挣扎了几下，但被魏郁靠得更近。
“太困了哥。”
他和魏应城就像连体婴儿似的靠在一起。
他的胸膛贴着魏应城的后背，下巴搁在魏应城的肩窝，这样鼻子就能凑在魏应城脸边，贪婪地闻着薄荷的味道。
魏郁很想多感受一会这个时刻，但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安心过了，卸下防备后不用多会就沉沉睡去。
听到魏郁均匀的呼吸声，魏应城高高悬着的心缓缓落下。
他也又困又累。
和魏郁相处的半天比平时跑了一天还累。
不知不觉，魏应城的眼皮也在打架了。
今晚就先这样吧，明天一早就让他走……
*
魏应城是被前房东的电话吵醒的。
之前这个房东一直推诿着不帮他寄东西，本打算等空闲了自己去取，没想到一早就要了他的新地址，说可以帮着寄过来。
等迷迷糊糊结束通话，魏应城才发现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
按往常，他最多睡得七点就会自然醒，今天却一直睡到现在。
要不是这电话，他恐怕还能在温暖的床上继续睡着。
但床边已经空了，只剩下余温和一点点烟草的气息，提醒着魏应城昨晚他是怎样和魏郁亲昵地睡了一夜。
魏应城起床又洗了个澡，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感觉自己身上也染上了些许魏郁身上香水的味道，洗也没洗掉这股气味。
正沉思，传来“咚咚”敲门声。
是魏郁吗？
魏应城穿着拖鞋和睡衣前去开门。
“你…”
几乎是同时开口。
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他的长相立体又英俊，眼睛深邃地像宝石，一脸忧郁地样子像极了国外电影里的王子。
黎若柏手中的花束中央坐着一只泰迪小熊，小熊手中举着牌子，上面写着“对不起，是我错了”。
难怪房东会在早上打来电话。
魏应城静静地看着黎若柏，发现黎若柏也瘦了许多，连下巴都冒出些许青色的胡茬。
“应城，我能不能再和你好好谈一谈？”
魏应城想告诉他，他们已经结束了。
可真的要说的时候，胸口却像被什么堵上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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