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你血本无归喔，这位先生。”国王给出忠告。
“换人！”褚曾翎大叫。
大家哄堂大笑，满心期待等着国王抛出重磅问题。唯独徐行名没有看他，褚曾翎的心里不免生出烦躁。
“真心话真心话，这是游戏不假，可是朕希望6号和8号两位爱卿拿出真心来回答。”国王看热闹不嫌事大。
在座的人有几位向不是中文环境长大的留学生们介绍“朕”和“爱卿”的意思。
“1、2、3——你和前任分开的理由是什么？”国王紧抓节奏，突然面向徐行名，快言快语。
徐行名一怔后坠入回忆。
他仿佛又重回到冯家的院子里，他坐在泳池边，他又见到十七岁的林琮。
林琮浮在水里，水池的水汽将林琮的眉毛濡湿，少年肤白眉黑，细长的眼睛仿佛工笔细描般精心无尽。阳光照射池水粼粼的明净投到他细腻的肌肤，跳动出一片波光。
“徐行名，你爱我吗？”那是林琮少见的叫他完整的名字，也是一向讲求轻松的少年第一次用“爱”这种沉重的字眼。
他到现在都记得，他将撑在身后的掌心贴上林琮的脸颊，他覆上林琮细腻的脸颊时，能明显感觉到掌心还有沙砾。可林琮紧紧贴住他的掌心，紧张又坚定。
“小琮。”那时，徐行名因为这事那事，处在一片混乱中，他不想被任何人看出脆弱，对林琮眼里的期待和满心的依赖，他无法给出让他们都满意的答案，于是他给出解决办法，很残忍，但很有效，“你爱我就够了。”
林琮瞳色很浅，撑满眼泪时越发显得波光粼粼，可林琮又有一张上翘的嘴唇，像猫咪的形状总是在笑。
一向乐观的林琮转过去，说要游泳，游着游着却停下来，浮在游泳池的半个肩头都在哆嗦。
徐行名发觉不远处的管家一直在林琮和他之间来回紧张扫视，他知道为什么，因为林琮在哭，少年人哭得游泳池水波荡漾。
徐行名平静地望着林琮在发抖的肩膀。他知道这一日总会到来。他让林琮贪心，教林琮长大，就得面对林琮迟早要自立的事实。
回忆对徐行名是详细而生动，而对大家不过是失神的几秒，徐行名迎上褚曾翎从对面投过来的目光，他笑了下，却无可避免地充满愧疚，徐行名温声说：“我给不了小琮想要的。”
回答好像无事发生，可徐行名那双压了千言万语的眼睛和极尽克制的答案却在一瞬间令所有人浮想联翩。
兴许是音响正好放“终于明白你也变成回忆”，大大咧咧的国王听完突然默然，其他人也被这种感觉沾染，不知道谁伸手把音响调大，屋内紧跟着陷入歌曲的绵长回忆中，不少人跟着长哼“Melody”。
坐在对面的褚曾翎就那么看着徐行名，沉默专注，专注得让二师兄看着都害怕。可徐行名仿佛感觉不到一样，自始至终对上那个可怕的褚曾翎、那道沉默的目光。
一曲终了，两首曲子的间隙，眼眶有点红的国王看向褚曾翎：“分手理由？不说就喝酒。”他猜这个人百分百会喝酒。
此时，新歌刚好响起，觉得老歌味太冲的人又把音响关小，有人骂了句谁选的歌，这么适合。这歌是《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褚曾翎想起师兄说，得知你送我的礼物被当垃圾扔掉，我冲到楼下，但是，小孩，我停住了，停在垃圾站。我发觉我面对恶臭熏人的垃圾，犹豫了。小孩，我没有那么喜欢你。
宋绍严漂亮的桃花眼藏在镜片后面，他从包里翻出三瓶沙子给褚曾翎，你为我捡的沙子没有丢。我还给你。
褚曾翎怎么说来着？他把宋绍严推在沙发上，他恶狠狠地说，不要就扔了吧。那是他第一次对宋绍严发脾气。
宋绍严却不紧不慢地摘下眼镜，露出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师兄的肌肤很白，眼周都是红晕，睫毛扑闪很黑。放下眼镜后，宋绍严又开始解衬衣扣子。褚曾翎抵住人的手像是被烫了一样，一颗心猛跳。
你这是干什么？
宋绍严的动作没有停，白衬衣的扣子被一颗又一颗解开，明明师兄修长白皙很会弹钢琴的手在抖。师兄冷静自持的脸也有了难堪，却一脸强撑说，今晚之后，我希望，桥归桥，路归路。
褚曾翎一僵后，拎起宋绍严的衣领，少年人的自尊在此时受到最大侮辱，就为了还我五万块？就那么怕我缠着你吗？师哥就是这么看我的吗？
宋绍严闭上双眼说对不起。
褚曾翎咬牙切齿，不用还了！老子爱你是想好好和你过日子！过一辈子！不是为了这个！他恶狠狠地扣住宋绍严的脑袋，对上宋绍严红红的眼眶，犹如诅咒，宋绍严，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了！
说完，褚曾翎一把擦掉要掉的眼泪，慢慢凑近宋绍严，却发现宋绍严的手指几乎要插进抱枕里去。
褚曾翎松开了他，站起来，笑了笑，别过脸，任由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师哥……
褚曾翎终究是没再说下去，咬牙把话吞回去，挺直脊梁耗费所有气力大步流星离开这个房间。
“他和我在一起，恐惧大过喜欢。”褚曾翎说完，却拿起桌上的酒杯。最烈的四杯里第三杯，他对徐行名遥祝，然后，一饮而尽。
徐行名不喜欢喝酒，但他觉得第四杯烈酒是为他准备。他伸手端起第四杯，第四杯酒再度被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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