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名从未觉得如此愤怒，四肢百骸像一齐涌上燃料，生怕他有所犹豫，徐行名激愤难平地踩着皮鞋大步流星来到客厅。
“傅英，你到底……”他满腔怒火控诉，却突然僵住。
客厅里沙发上，敞着两条长腿，进攻性十足的坐姿，男人正望着他。
“傅英是谁？”五天没见的褚曾翎顶着一个寸头，骨骼感带来的压迫在灯光的阴影里散发得淋漓尽致，男人发问，一个接着一个，不紧不慢，却用目光咬死了他，“夏天在伦敦什么？几个月是什么意思？”
这样陌生的褚曾翎。
这样野性的褚曾翎。
“曾翎？”徐行名想要靠近，却被褚曾翎眼里的恨意给阻止，紧接着一个手机扔了过来，啪地摔出玻璃桌面，哐地掉落在地上。
本能告诉徐行名不要看、不要捡、不要问。可他蹲了下来，捡起手机，划开界面，一段视频随即播放。
他从没有想过，那日在傅宅受辱的一天也可以被剪得如此暧昧缠绵。
他立马暂停立马删除立马关机。可这在褚曾翎的眼里都变成了想要销毁罪证的迫不及待。
“我看过了。也看完了。”褚曾翎不知道什么来到他的面前，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跪在地上。褚曾翎居高临下冷声提醒他，却伤人伤己。
徐行名攥住手机的手指尖都发白，很快，他忽然笑了下，他仰起脸：“曾翎，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才玩失踪吧？”
褚曾翎恨不得马上撕碎他。可褚曾翎只是一把攥住他的后脖子，攥住这个时时刻刻出乎他意料的徐行名。
“怎么会？”褚曾翎恨得要死，却勾起嘴角，说话间，他一把夺过徐行名手里的手机，猛地一扔，手机嘭地撞到哪里发出尖锐的响声，“这点事根本不配。”
眼眶的胀痛被徐行名极力忽略过去。
“为什么要退学？因为我？”徐行名眼眶通红。
“是。”褚曾翎也蹲下来，就在徐行名以为褚曾翎会反驳的时候，男人很爽快地承认。
徐行名一惊后难过起来。
“我要你愧疚一辈子。”褚曾翎冷笑道。
徐行名听到这话先懵了，很快他情绪难掩激动地说：“褚曾翎，是我欠你的。是我欠你的。你怎么能因为这种理由？怎么能为这种理由就退学？你怎么能连文凭都不要了？连前途都不要了？就为了这个……”说到最后，徐行名甚至都哽咽起来。
褚曾翎松开攥住他脖子的手，摸着人的脸颊，那条由曾妈划出来的长痕只留下一道肉色的痕，专注的眼神，讽刺的语气：“你哭什么？你倒替我担心起我的前程了。”
徐行名望着他，仍然难过：“曾翎，你再想想，凭借一时之气毁掉你的前程不值当。”
褚曾翎忽地笑了，寸头的他背着光，显得利落干脆：“徐行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有没有背叛过我？身体上。”
徐行名看着他，目光坚定：“没有。主观上没有。实际上也没有。”
褚曾翎听后盯着他数秒：“我相信你。”说完，褚曾翎坐在地上，他说，“我觉着，真要有更刺激的，不会只发我这个。舔枪管，呵，还不如你舔……”
说到这里，褚曾翎望他一眼就停住。
徐行名看着褚曾翎，难以置信这个家伙今天如此好说话。难道是还有别的事困扰？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今天的褚曾翎有些不一样。说不上来的感觉。
“曾翎，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楼下的人？”
“我没有爸爸了。”褚曾翎望着他忽然说道。
徐行名如遭雷击！褚常林难道就此？
“褚伯……”
褚曾翎却突然笑了起来，连肩膀都在抖。
“曾翎？曾翎。”徐行名看到这不寻常的反应，不由喊道。
褚曾翎停了下来，他望向徐行名的双眸一点笑意都没有，只有满满的寒意：“褚常林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这下轮到徐行名惊呆了。
“什么？”他只能怔怔地望着他。
“蒋云朝才是。”褚曾翎又扔出一枚炸弹。
蒋云朝？蒋氏资本背后的老大蒋云朝？从来不接受采访的蒋云朝？
徐行名就此沉默下去。他几乎立刻就判断出，如果说徐家是依附着傅家，蒋家就是和足够和傅家谈筹码的存在，甚至能胜过傅家。
这算什么？
徐行名在这一刹那体会到上苍的戏弄。他连一年的时间都无法拥有吗？
原先想着能利诱褚曾翎的所有可能在这一瞬间全都失去意义。感情算什么？这一刻攻守交换。徐行名彻底失去所有底牌。
“很可笑吧。一直陪着我的人不是我的父亲，从没见过的人却说生了我。”褚曾翎说这话时眼里是无尽的讽刺，跟着，他望向徐行名，伸手一揽，徐行名的下巴被迫抵在他的膝盖，“到头来，我还要在你这个包养我的人手里汲取一丁点儿安慰。”
“我不想分手。”徐行名索性低头亲了一下褚曾翎膝盖处的布料，他望向褚曾翎，挨近人的嘴唇，亲了一下，“再给我几个月，好吗，曾翎？”
褚曾翎瞧着他笑了下，遮瞳的眼神变得危险又迷人，徐行名被亲得不断后退，余光里却扫到褚曾翎房间里的行李箱，还有空荡荡的书桌。
“你要走？”徐行名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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