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信不信我,我确实没想要伤害你,也没把你送回鹿家的打算。”
鹿燃野的头很晕,好一会儿才理解沈承安话里的意思,他被绑了这么久,人也稍微理智了些,说:“沈承安,你到底想做什么?”
鹿燃野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冷静些,却抑制不住地带着哭腔。
沈承安说:“如果用我的名字去请你,你肯定不会来,我就叫小邱把你骗过来,结果现在还是和绑的没区别。”
“鹿燃野,我只是想和你谈谈韶清,讲讲他以前的事就行。”
鹿燃野愣住了,他已经很久没听人提起过韶清了,他不想听也不想说,就死死咬住下唇,一句话都不肯说。
沈承安见他这副模样,又说:“我想保护你,因为你是韶清的弟弟,我不是你的仇人。”
保护?哪有这样保护的?鹿燃野被五花大绑,货物似的被丢在沈承安面前审问,怎么看都不像是被保护的样子。
鹿燃野依旧不肯和沈承安说话。
沈承安看了眼手表,说:“鹿燃野,我想知道真相,韶清的日记里提到了你,他……他很在乎你,我已经不能再为他做什么了,至少我想帮帮他的弟弟,是我资助你上学,你离家出走后,我也一直在找你。”
鹿燃野迟疑地问:“你看过他的日记?”
那是韶清最后留给鹿燃野的东西,但他不能在鹿向明的控制下守住它。
沈承安叹了口气,说:“我那时翻过你家附近的垃圾桶。”
鹿燃野深深吸了口气。
“……我十三岁后就没再读书了,”提起那本日记,鹿燃野才终于松了口,他垂下眼睛,语气缓和许多,“我爸爸不许我念书。”
沈承安沉默片刻,忽地冷笑一声,说:“你爸爸胆子不小,连你的学费都敢私吞。”
沈承安这几年就没断过给鹿燃野的资助,他因为不想勾起伤心事,一直避免去见鹿燃野,直到鹿燃野离家出走。
鹿向明很会在沈承安面前装可怜、装好父亲,更何况虎毒尚且不食子,沈承安实在没想到鹿向明能做出这种事来。
鹿燃野甚至对这事儿没有任何不甘与痛苦,漫长的囚禁生活磨平了他对痛苦的感知,读不了书就读不了书,他从不会想“如果”,如果他能去上学,如果他没有病——在血淋淋的现实下,任何猜想都没有意义。
韶清也是如此,鹿燃野只能强行叫自己相信哥哥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才能让自己好受点。
鹿燃野双目空洞地平视前方,说:“沈先生,你为什么想要知道我哥哥的事儿?”
沈承安只说:“我以前……是他的朋友。”
“我从始至终都不懂他,”沈承安并没有过多解释他对韶清的感情,“也许是小时候的遗憾和心结,我只是想知道一切。”
“朋友?”鹿燃野不相信只是简单的朋友,更不如说,他的认知里并没有单纯朋友的概念,“你和我哥哥睡过吗?”
沈承安:……
沈承安说:“不是的,只是朋友。”
“你迟疑了,”鹿燃野在这种事情上总是很敏锐,“你想和他睡觉?”
沈承安脸上浮现出一丝恼火,但他忍住了。
“我哥哥已经死了,”鹿燃野满不在乎地说,“无论你知道什么、要为他做什么,他都已经死了。”
“他从天台跳下去的那一刻,我们再为他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第38章
十一岁的鹿燃野很喜欢看风铃。
他天生要比同龄的孩子发育得迟缓一些,同班的男孩子开始讨论哪个女孩子更可爱时,他就趴在桌前,看悬在窗上的陶瓷风铃,风一吹过,风铃就发出叮叮咚咚的、清脆的响声。
他在自己卧室的窗户上也挂了个风铃,没有风的时候,他就用笔去捅它,他很喜欢它的响声。
这是一个说起来有些奇怪的喜好。
起因是他在更换卧室窗框上的风铃时,不小心手一滑,没握住风铃顶端的拴绳。
他的卧室在别墅的二楼,陶制的风铃一定会摔碎,如果他不处理,叫鹿向明认出是他的东西,免不了又是一顿打骂。
鹿向明信奉棍棒教育,韶菁同样默认鹿向明的做法,仿佛是为了摆脱上一段婚姻,以及对韶清教育的失败,她迫切地想用第二个儿子证明自己。
可惜鹿燃野既不如韶清聪明,也不如邵清用功,他只有一个能比得上韶清的优点,就是乖巧听话。
被鹿向明打的时候,鹿燃野也听话得过分,不逃也不反抗狡辩,他只是静静地哭。而鹿向明却从不打韶清,即便韶清整天对父母甩脸色——他做的都是鹿燃野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鹿燃野小时候很羡慕韶清,他优秀,叛逆,有自己的个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且不论他闯什么祸,鹿向明都会给他买糖吃。
风铃落在了草地里,但还是意料之中地碎成了两半,鹿燃野心惊胆战地把地上每一块儿残渣都捡起,小心翼翼地包在手心里。
危机暂时解决。
鹿燃野抓着风铃的残骸,准备回自己的卧室。鹿向明管他太严,即使一个小小的风铃,他至今也只有两个,鹿向明不会肯给他再买一个。
鹿燃野舍不得把残破的风铃丢掉,即便它已不能再使用。
他路过鹿向明的办公室时,虚掩的门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微弱铃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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