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羽燃没有在这里待多久，走之前看了一眼那个刚打扫好的房间，然后下母亲的叹息中转身离开。
没有人挽留他，从来没有过。
在上班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KTV酒吧之类的地方，现在却非常想要把自己塞到嘈杂环境的角落里。
坐在灰暗角落里的时候，他猛然想起，原来自己还是这样，并没有因为当过了老师就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坐下没多久就有人过来搭讪，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虽然穿着和这里格格不入，但是和周羽燃坐在一起的时候却能撑起一个热闹之外的角落。
“你好，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女孩子说话也很有礼貌，还带着一点拘谨，“我就坐着不说话，不放心朋友一个人来，也不想打扰她玩，就……”
女孩子试探着看他，“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就找一个其他的地方。”她说着，看向不远处的舞池，那里的男男女女跟着音乐尽情的释放着压力。
周羽燃瞥了她一眼，嗯了一声，“坐吧。”
女孩子十分感激，连连道谢，看动作还想点一些什么东西，但是看了上面的价格之后，又不好意的收回了手。
周羽燃闷不吭声的点了一个果盘，等人送来的时候直接指了指尽量减少自己存在感的女孩子身边，服务员心领神会，将水果放到了她跟前的小桌子上。
小姑娘很是惊讶的看着服务员，对方则是朝着周羽燃的方向努努嘴。
“谢谢你。”在震天的音乐声中，小姑娘的声音微乎其微。
周羽燃点点头，然后接着看着像是在发疯的人群。
尝了几杯这边新出的酒之后，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有点转不动，也有些犯困，撑着沙发起身，想趁着还算清醒的时候回家，就听见了舞池中央传来尖叫声。
有人昏迷了，他看见人群散开又聚集，看见有人在打电话，看见原本坐在位置上抓着葡萄却一直没吃的小姑娘很紧张的冲进人群。
倒在地上的是个男人，她应该是去找自己的同伴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被夜风一吹，酒意就散了不少。
“哥？”一道声音带着疑惑从旁边传来，周羽燃一回头，就看见穿着玩偶服的秦非易。
他手中抱着小熊玩偶服的脑袋，整个人看起来有点笨重，头发被汗水黏湿，马尾也有点散乱。
“你在这边兼职？”周羽燃看了眼被玩偶服挡住的身体，“身上的伤已经不痛了？”
秦非易将手中的玩偶熊头套放在地上，然后直接靠着坐了下来，“没有，但是我缺钱。”
周羽燃想到他那空荡荡的家里，“你家里人，除了房子，没给你留下其他东西吗？”
“有房子就不错了。”秦非易笑了笑，“也没有欠债，现在只要挣学费就好了。”
周羽燃站在他的身边，感受带着点凉意的风拂过发梢，将少年的头发吹的更乱了些。
“你今天工资多少？”
秦非易有点费劲的从玩偶外套里伸出一只手，比了一个二。
“两百？”
“嗯。”
“八个小时？”
“十二个小时。”
周羽燃沉默了片刻，然后朝他伸出手，“现在下班了吧，顺路送你回家。”
秦非易看着周羽燃笑，“还是我送哥哥回家吧，至少我没有喝多。”
周羽燃也不算喝多，但没有拒绝他的提议，地面上坐着的人抓住他的手，但是没有借力，而是扶着玩偶头套站了起来，然后用穿着玩偶服的胳膊挽住他的，“走吧。”
他能感受到玩偶熊上面薄薄的绒毛，带着温热，路灯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路人有时候也会投来好奇的目光。
周突然几次想要叫他脱下身上的玩偶服，但是看他那么认真的走路，就又重新闭上了嘴巴。
这里距离他住的地方还是挺远的，两人差不多走了半个小时，才到了小区门口。
周羽燃已经在纠结要不要让他直接留宿，毕竟这么晚了，他也不是很放心小孩子这样走在路上。
但是很快他就没心思纠结这些了，站在门口的时候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是周毅和孙悦。
孙悦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而周毅，则是脸色阴沉的不行。
“小燃。”孙悦抢先开口，“爸妈反思了一下，觉得之前一段时间确实对你缺乏关心，想来看看你，怎么这么晚才到家？身上还一股酒味。”
说完，看了一眼他身边站着的秦非易，欲言又止。
秦非易身上还穿着玩偶服，站在楼梯间不算明亮的光线下面看起来有点男女莫辩，玩偶头套抱在怀里，神情清冷。
“他是谁？男的女的？”周毅开口，语气冰冷，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了秦非易一眼，然后将视线重新放回周羽燃的身上，“跟你是什么关系？”
周羽燃冷笑了一声，明知这样说话会惹出事端，却还是开口，“男的，是我男朋友，刚谈，有什么意见？”
周毅又是一巴掌直接甩过来，但是没有落到脸上，被穿着玩偶服的秦非易给挡住了，他没说话，只是安静的将这只手推回去，转身准备离开。
虽然有电梯，但是他的每一步都有点吃力，周羽燃直接抓住了他的胳膊，“走什么，大晚上的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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