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身边的林非轶冷嗤了一声,扣着自己的手又紧了紧。
林非轶终于略略挺直了背脊,用空出来的手耙梳过自己的头发。
听到了林非轶的声音,俞父好像终于想起来了这么个人。
“好,”他的声音也不客气了起来,“那你要谈利益,我就跟你好好谈谈。”
俞父直起了腰,手肘撑在桌面上,拿出了点年长者的威压。
“你现在,又和这个人谈恋爱。”他目光逼向俞心,“你有想过,你年老了怎么办?你和这个人分手了怎么办?”
“到时候你只能靠望成,明白吗?”
林非轶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的笑声很冷很轻,但嘲讽意味很足。俞父颇有些不悦地看向林非轶,但林非轶却只是微微前倾,右手撑着脸,开口道:“这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了。”
啊哈。
俞心过热运转的大脑一下子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林非轶的身上。
他的穿着,其实乍一看并不是很能看出家底。他就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基本款T恤,换了枚银色的耳钉,看起来简单又低调。
但……
俞心目光下撇,看到了林非轶撑着脸。
他没有戴手表的习惯,但今天手腕上却破天荒地戴了一款简约的百达翡丽的铂金世界时表。
俞心并不是很清楚表价,但某天闲聊的时候林非轶曾经给他看过。
林非轶嫌这住的地方不太安全,只从家里带来了这一块。按他的说法,这价格大概有40多万,相对于林非晟的正装表来说,只能是小巫见大巫。
没想到今天却派上了用场。
有备而来啊。
尽管心情已经非常差了,俞心还是忍不住想笑出声。
俞父也看到了手表,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点什么,脸色稍稍地变了一下。
但又似乎觉得这表不像真的,那异色只是一闪而逝。
“当着我的面谈分手。”林非轶面无表情但颇有压迫力地扫视了对面三人一圈,收获了三个人各异的表情,“您倒还真是个‘好父亲’啊。”
林非轶少用阴阳怪气的语气说话。不过这样毫无起伏的方式,带来的嘲讽感却是超级加倍的。
“先跟你们解释清楚,以免误会。”林非轶继续用这样的语气说道,“这件事,就是闻家那边借题发挥、无理取闹。我和心心会解决那边的问题,至于你们说的工作问题,我们也会提。”
他掀了下眼皮,轻轻地嗤笑了一声:“毕竟殃及无辜,我们也要负起责任,不是吗?”
‘殃及无辜’这四个字成功地激怒了俞父。
他搁在桌上的手握了又握,手臂上暴起了点青筋,而后怒极反笑道:“好!很好!”
“俞心,”他转而盯着俞心,一字一顿道,“你今天说一句准话,这饭,你是想好好吃,还是不想好好吃?”
俞心眉梢一挑。
他张了张嘴,毫不犹豫地就想将自己的回答脱口而出。
俞父见俞心如此模样,仿佛感觉自己的威严被挑衅,于是更加愤怒了。
他厉声道:“你今天要是走了,以后就别认我这个爸了!”
“以后碰到什么事,也别来找我!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孩子!”
啪!
最后一根理智的弦就此断掉。
俞心刷地一下站了起来,把端着菜走来的服务员吓了一跳。
他的面前是刚刚上上来的、还冒着腾腾雾气的鸡汤。
桌上有一盅鸡汤,还有一盘烧鸡。烧鸡的鸡腿已经不再盘子里,而是在俞望成的碗里。
俞心很熟悉这样的场景——俞望成小时候就很喜欢吃鸡腿。每次吃烧鸡,一只鸡腿归他,而另一只归俞父。
而俞心并不喜欢吃烧鸡。
每次也都只能吃一些偏柴的、难以下咽的肉。
或者压根一块也没有。
雾气模糊了俞心的视线,也模糊了他面前已经明显苍老的、色厉内荏的俞父的脸。
也许是太久没有看到俞父了,俞心只觉得这张脸看起来熟悉又陌生。
那熟悉的脸,在他小时候流露出冷漠的、责怪的,亦或是不耐烦的模样,像梦魇一样缠绕在他的人生之中。
现在,俞心听着俞父仿佛做着最后挣扎似的威胁,只感觉陌生得可笑——原来并没有那么可怕啊。
像虚假的面具,一戳就破,一碰就碎。
“好啊。”俞心没脾气地笑了。
“没问题,爸。”
不顾俞父骤然铁青的脸色,俞心拽起林非轶,转身就走。
优雅的丝竹乐声还回荡在中餐厅内。俞心紧紧地扣着林非轶的手,在颇有些冗长的走廊中飞奔。
脚步声像是急促的鼓点,在走廊里回荡。俞心的步伐很轻快,像是挣脱了什么枷锁,要飞起来了一样。
但中餐厅的布局实在是有些复杂,俞心来时没有认路,一拐角就发现——自己走错了。
看着面前的视野死角,俞心一瞬间有些哭笑不得。
什么啊。
得意忘形了吧。
身后传来了一声短促的、来自林非轶的轻笑。
“干嘛啊。”俞心有些耍赖地抿了抿嘴,说,“你记得往哪走吗?”
“我不记得。”林非轶坦率地摇头。
俞心回头,对上了林非轶带着明显笑意的脸,于是也‘扑哧’一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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