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的尸体变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形,粘在甲板上,姜漾移开脚,趴在栏杆上,用他惯用的,具有十足迷惑性的表情,笑得甜蜜。
“但系我本性难移呀。”
就和不能让十年老烟枪一朝戒烟一个道理,袁蓓听后很是不屑地挥挥手,表示:“你是压根没想戒烟,肺都坏完全了,还说自己没有抽烟。”
不只是肺。
陆地彻底看不见,四周都是茫茫一片,深色又昏聩的海水,姜漾在它们中间,空气也包围,变成让他窒息的杀器。
不只是肺,他的全部,由一张尚且看起来光鲜的面皮暂时保管,内里的肉和组织,早就开始腐烂,流出脓液,剩下白骨。
轮船历经一天时间,在隶属大陆海域的一个东南边小岛停靠。
除了吃饭,姜漾几乎在船上睡了全程,但身体的疲惫丝毫没有得到缓解,他做一些睡醒就忘的梦做得头晕,越睡越累。
下午五点,轮船靠岸,可能是脸色太不好看,又或是着陆那刻脚底带来的巨大的,稳重的不真实感让他晕眩,袁蓓关切地凑过来,问他是不是晕船。
“不晕船。”姜漾不想让他多问,往接客的人群中望了一眼,说:“来接我们的人呢?”
袁蓓回答:“他说路上出了事故,车子被刮蹭了,要我们等一下。”
因为靠近东南亚,岛上的热带气息很足,码头开阔,十分繁华,道路的两边种满了棕榈树,天也比内陆要更蓝,临近昼夜交替的时间,天还亮着,路灯闪着橙黄色的光,月亮已经弯下去半颗,雪白又沉静地高悬。
有许多人脖子上挂着纸牌,上面用几种国家的语言写了欢迎的祝福语,以及轮船上就安排了下船接送的客人姓名,但更多像是现场找寻生意的小贩分布在各处,有旅客出现,他们会主动地凑到跟前。
姜漾和袁蓓在流动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很容易被当成人生地不熟的迷茫的外来游客,目标十分明显,他们站了五分钟,就有一位皮肤被晒得健康黝黑的高瘦青年上前与他们搭讪。
“两位先生,”他在姜漾面前站定,看看袁蓓,笑出雪白整齐的牙齿,热情地问:“请问需要去市区还是住店呢?”
他的普通话很流畅,但是带点东南亚口音:“去市区的话可以直接走,我给两位一个好的价格,住店的话我知道很多外地人都不知道的又便宜地段又方便的旅店。”
姜漾沉浸在困顿中昏昏欲睡,没什么精神地刚想拒绝,袁蓓就伸手扯了他一下。
“你知道的旅店在哪里?”袁蓓笑着说。
姜漾一下子清醒了,透过反射出路灯亮光的镜片,看袁蓓装作风雅一般的笑。
又转头打量他视线尽头站着的人。
袁蓓和姜漾一般高,小贩比他们矮半个头,黑发黑眼,五官清秀,眼睛很大,嘴唇薄。
是他泡吧的时候会选择的那种类型,姜漾多少听过一点挚友的风流韵事,无语地白他一眼。
一听他们有了解的兴趣,小贩更加来劲,与他们做介绍,将他们没见过的那件物美价廉的酒店吹得天花乱坠。
袁蓓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做出一副完全相信的样子,问他:“那你兼不兼职做导游?”
“我和朋友来这边比赛,比完赛想在这里逛逛。”
答案自然是袁蓓想听的那一种,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小贩又笑起来,看着袁蓓发来的社交平台的名片,说:“袁先生,我叫巴颂,您叫我阿颂就可以。”
姜漾百无聊赖地听袁蓓胡说八道,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机响起来,袁蓓接起来,同对面的人说了两句。
“有点不巧,我这位朋友安排了别人来接,”袁蓓放下手机后继续胡说八道,“我会联系你的,等我找你。”
往小贩花衬衫上的口袋里塞了不少的一笔小费,他揽着姜漾的肩膀,往码头连接到主干路上的出口走。
“你丫能不能别像个孔雀一样随地乱开屏啊。”姜漾把他的手从肩上打掉。
“况且手机上还联系的那位不是才没好上几天吗?”
袁蓓摆摆手,说你不懂。
“我可没打算像你一样,吊死在一棵树上。”他说着,往出口处停着的那部黑色帕格尼挥了挥手,车主是一位年轻的男士,见了他们,也迎上来。
“你这死出,”姜漾骂他:“以后有你好受的报应。”
前来接他们的人两人都熟识,就是姜漾认识的锦标赛的主办方家族的继承人,那位姓氏很少见的朋友,名叫图缘。
图缘深谙待客之道,车子驶入主城区后,带他们先去了当地一家极富盛名的餐厅吃晚饭。
咖喱散发出醇厚的辛辣香气,包裹软嫩的蟹肉,罗勒独特的味道结合猪肉被大火炒后的烟火气,冬阴功汤颜色红火得正好。
姜漾被轮船晃了一天,正处在没睡好导致的昏昏然的后遗症中,对美食不是很感兴趣,看着转桌上掠过自己眼前的盘子,隔很久才动一次筷子。
图缘笑着说:“怎么了姜小公子,没胃口啊,就逮着沙拉可劲儿薅。”
姜漾怏怏地抬眼皮看他一眼,恰好青木瓜沙拉又转到他面前,于是他拿起筷子,又薅了一口。
图缘关了自动转桌的按钮,让沙拉停在姜漾眼前,清清嗓子,面色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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