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女儿这么对待,释围青脸色不太好,坐在驾驶座上笑也不是不小也不是。
他沉声带了点命令的口吻对释惟说:“坐到前面来,爸爸好久没和你说话了。”
“不要。”释惟干脆直接坐到了驾驶座正后面,这样释围青便没办法再看到她,敷衍都懒得再敷衍。
放好行李的释传上车就听到了这句话,他还不知道他多了个“弟弟”这件事,迷茫地抬着头问姐姐:“什么不要?爸又悄悄塞给你什么好东西了?”
看释围青的态度没打算让那个便宜儿子进家,释惟就也不太想把这种糟心事说给释传听,她讪讪笑了下,僵硬地回道:“没有,赶紧坐好回去了,困死了。”
这一路上释传觉得车里气氛好奇怪,父亲最喜欢的孩子就是释惟,相对的释惟也特别喜欢粘着父亲,哪怕二十来岁了也没有改掉这个毛病。往年只要一回国就和父亲一直絮絮叨叨个没完,怎么这次就只闭着眼睛睡觉不说话了?
心里毛毛的,释传没忍住伸手拍了两下释惟的腿,企图让释惟说点什么好不让车里的气氛太奇怪。可等姐姐眯着眼睛丢过来一记菜刀眼,释传又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憋了半天问道:“你明天……怎么去找你那个闺蜜啊?”
释惟的闺蜜是她初高中的同班同学,家境普通,但大学的时候认识了鹤州的一个富二代,两个人一毕业就扯了证。
对比起女方家,男方的亲朋好友自然更多一些,婚礼便定在鹤州。释惟答应了闺蜜要提前几天去,和另外几个高中好友一起拍一套闺蜜婚纱照,所以明天就要到鹤州。
提到这个,释惟清醒了一点。
明天周一,司机肯定要跟着父母。她又不愿坐公共交通,统共不过两个小时的车程,还得先去车站想想就麻烦。
正计划着,一直在开车的释围青突然开口插话:“要爸爸送你么……我把会推了,先送你去再回来。”
他很少会用这种口吻说话,中间讨好的意味不言而喻,听得坐在后头的姐弟俩皆是一愣。
本来听到父亲这么说话释惟该顺着台阶下来的,只不过这次性质不同,释惟没可能那么轻松把气消了,还是硬梆梆地拒绝道:“不要,我有人送我。”
说完立马转过头去对坐在旁边的释传说:“明天你开妈的那辆车送我。”
“我?释惟你在想什么呢?”
今年不知道怎么的,伦敦下那么大雪就算了,麓城也冷得不行,释传一点都不想给姐姐当司机。
来回一趟大半天就过去了,回国这趟飞机已经让他腰酸背痛,再开大半天车子简直要他的命。
况且……
明天周一,他还打算去学校接宋寄。
好几个月没见到小鬼了,释传想到宋寄心里有点痒,不晓得宋寄从学校里慢腾腾走出来抬眼就看到他该是什么模样?
怕是要高兴得跳起来。
因为倒时差,释传睡到了天黑才起。
不知道释惟是怎么去的鹤州,也错过了宋寄的放学时间。
而这长长的一觉,貌似在命运这轴长卷中也变成了他这一生当中最后一场无忧无虑的睡眠。
他洗了澡换好衣服,正打算发消息把宋寄约出来直接带小鬼出去吃饭时,母亲满脸惊慌地推开他的房门。
尖锐又带着无助的唤他的名字,“小传!”
“小传,小传怎么办?小惟不见了!”
那天晚上,去往鹤州的高速公路上,释传第一次把车开得那么快。
母亲紧紧地攥着手机不停地播出同一个电话去,而电话中传来的声音却只有机械的自动回复。
每一次都重复着上一通电话一模一样的回答:“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快到鹤州时,自动回复终于改了,变成了“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
现在想想,释传甚至都不知道该埋怨谁。
该埋怨赌气不让父亲送她的姐姐吗?
又还是该埋怨那个不知道去了哪里的出租车司机,他到底是收了多大的好处,才能将一个和他无冤无仇的女孩子带到荒郊野岭。
等释传母子俩和警方找到车子的时候,只剩一辆不知道是几手的出租车停在山腰处。
又或者,该埋怨的其实是他自己。
明明他有驾照,明明也能早早起来送一送姐姐,明明可以避免这一切意外的发生。
却偏偏要中二病发作,只要是姐姐说的都下意识反对拒绝。
那天到家后他拎着行李箱一头钻进了房间里,等洗好澡出来,行李箱里属于姐姐的东西已经被释惟拿了回去。还多留下了一个精致的礼物盒,便签上写着让释传一并送给楼上的小漂亮。
等释传再打开房门向释惟的房间看过去时,释惟的房门已经关得严严实实 。
他连释惟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而回国前姐姐新做的头发,新换的香水,一直到今天释传都还能记得清清楚楚。
是一头漂亮的大波浪,是一股好闻的玫瑰花香。
而那满满一箱的心意和思念,也因为这场巨大的变故至今也没能跨过江河湖海、大洲大洋交到该交到的人手里。
也许十年的霜雪,早已经把那条绣着“S”花体的围巾侵蚀得不剩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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