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学戴着不太方便。”
周祁珞顿了顿，好半晌，才低低“嗯”了声。
他垂着头，沈淮之看不到他的表情，无法分辨他此时的情绪。
“祁珞？”沈淮之温声。
周祁珞抬头看他，漆黑的眸子澄澈透亮，他又“嗯”了一声，然后问：“怎么了？”
沈淮之看着他的脸，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这次试着主动向周祁珞解释两人的关系，但是周祁珞的反应很淡，看上去似乎已经又一次自我消化完毕，接收了记忆。
“没怎么。”沈淮之淡声说。
周祁珞见状从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下床，他一只手手里仍握着手机。
沈淮之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看着他走出房间后，轻蹙眉，不放心地起身跟了出去。
时间已经过晚，佣人们都已回到了佣人房，二楼走廊寂静，沈淮之看着周祁珞熟稔地右转走进主卧室。
沈淮之顿了一会，晚一步过去时正好看见周祁珞从浴室里出来，手里拎着一条……裤子？
沈淮之认出那是周祁珞今早穿过的裤子。
周祁珞照着手机备忘录里所记的那样，从裤子左兜摸出了一枚戒指，和沈淮之手上戴的一样。
“是我昨晚在包里找到的。”周祁珞将戒指放到一旁的桌上，又转身从衣帽间拎出一个书包。
他没有抬头看沈淮之此时的神情，低头专注地打开书包。
里面有好几份文件袋，周祁珞将它们一一摆放在桌上。
沈淮之眼眸微沉，他当然记得文件袋里装的都是什么。
他跟周祁珞一共签署了两份协议，婚前协议和结婚协议，两人并没有领证，只是通过一纸协约协议结婚。
换言之就是，两人的婚姻并不受法律保护。
领证结婚需要登记两人的第二性别，当时周祁珞还未分化，按照法律规定，他还没达到法定允许登记结婚的要求。
但是，两人还是依照法律程序，在律师公证下签署了结婚协议，同时也一并签署了婚前财产协议。
沈淮之没想到，这对于周家来说的重要协议，周妗会就这样交给周祁珞，并且周祁珞竟然还随身携带？
周祁珞轻扯唇，他也没想到，生活会给他这么大一惊喜，醒来后不仅失去记忆，还直接结婚了。
如果不是看了手机里的日记，他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和周家再次扯上关系。
“我们什么时候离婚？”周祁珞开门见山道。
沈淮之注意却并不在这件事上，他听见这句话后，神色依旧如常，“你恢复记忆了？”
周祁珞不答，换句话又问了一遍，“我们怎么样才会离婚？”
沈淮之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眼神沉静疏淡，“祁珞，你是不是已经恢复记忆了。”
“……没有。”周祁珞抿唇。
“那你这是在干什么？”沈淮之淡声问。
周祁珞垂眼看着紧握的双手，声音低沉，“你不是说我们虽然结婚了，但是并不熟吗？”
沈淮之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他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但一定不是这两天说的。
周祁珞见他不接话，继续道：“我们只是商业联姻，没有任何感情，现在失忆了的我对你来说显然是个累赘，你不是一直想送我回周家吗？”
沈淮之太阳穴突然跳了跳，他听着周祁珞莫名的话，忍不住抬手按了下眉心。
“我没有这样想。”他缓声温和道，“我以为比起这里，你会更想要待在周家。”
周祁珞抬眼看他。
“医生给的建议是让你处在一个熟悉放松的环境，会有助于你恢复记忆。”
周祁珞抿唇，他说的回家，但周家又不是他的家，不过沈淮之也应该被周妗瞒在鼓里，一个被赶出去的私生子能和沈家的唯一继承人结婚，也是难为周妗费尽心思用尽手段。
房间一时静默，两人对峙着，却都没再开口说话。
沈淮之始终注视着周祁珞，那张皙白精致的脸，在屋内暖灯的照射下，看起来才有了那么一丝血色。
他坐在对面垂眸安静的样子让沈淮之不禁想起两人第一次在这里住下的那一晚。
两人也是在主卧室说了一会话，那时候的周祁珞眼眶微红，脚上刚上了药，只能扶着墙才能勉强维持单脚站立，说话温吞低声，乖巧顺从。
沈淮之又想起那份关于他的调查，忽然间似乎明白失忆后的他为什么一直以来对提起周家都表现得很排斥。
“协议的有效期限是两年，两年后，我们之间的所有协议都会失效。”沈淮之忽然道。
周祁珞略微一顿，“你的意思是我们不能离婚，只能等协议无效？”
沈淮之“嗯”了声。
周祁珞蹙眉，“那我能搬出去住吗？不和你住在一起。”
沈淮之：“你不想住在这？”
周祁珞看他一眼，点头。
“为什么？”沈淮之耐心问。
周祁珞和他对视，他大概是才处理完工作，衬衣衣袖挽得一丝不苟，鼻梁上戴着淡金色的细边眼镜。
镜片背后的一双眼沉静，薄唇微抿。
周祁珞盯着他看了几秒，“你说你不希望我再标记你。”
沈淮之眉头轻蹙，“我不是Omega……”
周祁珞嘴角不着痕迹地往上牵了下，“但是你身上带着我的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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