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阳阳和肖鸣又去之前的婆婆家,看还能问出点儿什么。
沐阳阳和肖鸣走后,江喻白沮丧地想,“正常人不说,疯女人说不清楚,这个案子该咋办?”
江喻白给程遇行打电话。
程遇行听出江喻白话音里的沮丧,宽慰他说:“你尽量查,能查多少查多少。我这边一切顺利,江淼答应说了。我正准备到审讯室呢。这边有什么情况,我给你打电话。”
江喻白挂了程遇行的电话,心里稍微放松了一点。
这时,他看到昨晚的疯女人,正蹲在土坡上,扔石子玩。
江喻白走过去。
将兜里的坚果酥,撕开包装递给疯女人。
疯女人将坚果酥放到嘴里嚼了嚼,嘿嘿地笑了起来,浑浊的口水又从嘴角流了下来。
江喻白也蹲下,他无奈地也扔起了石子。
可能是这一举动,引起了疯女人的好感。
她探过脸,轻声对江喻白说:“我告诉你,这个村子里,除了我,他们都不是人......”
江喻白苦笑,“他们都不是人,他们是鬼,对吧?”
疯女人听到江喻白这么说,立刻说:“你也知道?”
江喻白无奈地笑笑:“我没你知道的多。”
疯女人一屁股坐在土堆上,神神叨叨地指手划脚,“她被他们关在房间里,晚上他们去找她。”
江喻白一听,两眼放光,他又拿出一个坚果酥,鼓励疯女人说下去。
“她的肚子像西瓜。她当了新娘子,好漂亮的新娘子。新娘子在哭。新娘子穿上了白衣服,咦,她的红盖头哪里去了?埋到了土里。
沉到了水里。咕噜咕噜......人不见了。”
江喻白问疯女人,“谁去她的房间?”
疯女人抓起一大把土,朝着空中扬去,“他们......所有人......”
江喻白看着漫天纷纷扬扬落下的尘土,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江蓉,在鸡寨村沦为了男权的牺牲品和玩物。
这时手机震动,江喻白看到了程遇行打来的电话。
“队长。”
“江喻白,和肖鸣回来吧。江淼说了。”
“都说了?”
“都说了。”
江喻白挂掉电话,看了看身边的疯女人。
疯女人在吃完坚果酥后,全身心地舔着手指。
江喻白肖鸣和沐阳阳在离开鸡寨村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雾气缭绕下,崇山峻岭中,美丽祥和的鸡寨村。
他想起了疯女人的话,“这个村的人,都是鬼。”
·
江蓉和其他三个男知青响应政策,下放到了最贫苦闭塞的鸡寨村。
四个大学生为古老的鸡寨村带来了活力。
他们怀着最美好的愿望,他们帮着村民收割庄稼,打井、盖房子,开办学堂,免费教孩子认字。
他们有文化,有活力,有理想,是最受村民尊敬的人。
三个同行的男孩都暗恋着江蓉,谁会不喜欢青春美丽,善良单纯的女孩?
有天,美好的天平,突然倾斜。
江蓉的父母出事了。
消息传来,村里人的眼光变了。
漂亮的女大学生,不再冰清玉洁。
她有判了死刑的父母,她的身世这么不清白,应该被劳苦大众唾弃。
她应该对这个村子的收留,感恩戴德。
她为村子里做的,还远远不够。
她应该再做点什么。
人性的贪婪,从来就没有满足的时候。
江蓉悲伤过度,晕倒在自己的房间里。
噩梦开始了,她被戴上脚镣,锁在了暗无天日的房间里。
她苦苦哀求着其他三个知青,“帮帮我,帮帮我......”
三个男知青心中的江蓉,不再是那个刚来鸡寨村的白璧无瑕。
他们在想,凭什么人人都可以,他们不可以。
他们甚至可以在结束后,给江蓉说声晚安。
男人们无所顾忌地作恶,女人小孩们麻木地视而不见。
有权势的族长冷眼旁观,道貌岸然。
他们集体对江蓉施虐。
江蓉怀孕了,族长为了掩人耳目,将江蓉嫁给了村里一个老实巴交的人。
江淼出生了。
四年后,老实人病死了。
江蓉又被锁在了房间,她再次成为了村里心照不宣的秘密。
村里人的恶念,又被重新唤醒。
江淼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她看到母亲的尊严,被生生践踏。
没有人格,生不如死。
她看到从里烂到外的人性。
她看到所谓的知识分子,丑恶虚伪的嘴脸。
她看到贞洁牌坊上的“节烈可风”,牌坊下的冤魂累骨。
那些恶人用最粗暴的方式,教会她残酷的人生。
教会她人的本能,就是趋利避害。
江蓉又一次怀孕。
这时返城消息传来,其他三个男知青知道。
如果江蓉一旦有机会回城,说出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他们的前途就完了。三个男知青怂恿族长,以寡妇怀孕,不守妇道为由,选了一个黄昏时候,把江蓉关进猪笼,沉进了湖底。
六岁的江淼,哭着喊着嘶吼着,到后来跪下来,苦苦哀求着。
江蓉渐渐沉入水中,她从猪笼的缝隙中,看着自己的孩子,最后用尽力气喊道:“江淼!闭住眼睛!不要看!我的孩子!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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