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启蛰安静地听着，嘴角挂着欣慰又怅然若失的笑, 偶尔附和两句“那就好”，“挺好”。
苏妈妈上来时听到病房传出的季爸爸的声音, 好奇地问了季妈妈什么情况，季妈妈倒是没池羽那么多心思，但考虑到既然池羽没说, 她便也没说。毕竟，这种事也不好让她一个“外人”来捅破。
但好巧不巧，护士这会儿过来提醒苏启蛰记得吃药, 并为他挂另一组液体, 同时给他肩膀的伤进行消毒，核对姓名时苏妈妈耳尖, 听了个真真切切。
她立马红着眼睛冲了进去，然后就看见了正在同护士小姐说谢谢的苏爸爸。
“安医生？”苏妈妈是妇产科的, 既坐诊也主刀, 住院部的医护人员同她都很熟悉。见她出现在这里, 脸色还有些苍白, 护士小姐既好奇又担忧。
苏妈妈紧紧盯着苏爸爸, 苏爸爸也下意识回看她，但很快就慌乱地避开了。
苏妈妈性子温柔却不软弱，心里承受能力绝非一般，否则也不会爱上身为缉毒警的苏启蛰，不会坚持近二十年努力寻找大儿子不放弃，更不会在丈夫“死后”一个人辛苦地拉扯着两个孩子长大而没有倒下。
她深吸一口气，指着苏启蛰问护士小姐，“小方，他怎么了？”
小方似乎察觉到了屋子里奇奇怪怪的氛围，挂好液体后便答：“左手骨折，左肩中枪，好在枪头只是擦肩而过没有留在里面，问题不大，好好休息几个月就能恢复。脸上的伤疤若是做去疤手术可恢复，但腿上的旧疾和声带就不好说了。”
她这是把病历表挨个背了出来，包括现病史和既往病史。
“知道了，谢谢。”苏妈妈向小方投去感激的目光，小方张了张嘴，想问苏妈妈和病人是什么关系，但又觉得现在不是时候，很有眼力见的又替苏爸爸的肩膀消了毒，转身离开。
季爸爸早就知道既然在同一家医院，迟早会暴露，淡定地站起身，对着苏妈妈道：“你们好好谈谈，我先出去了。”
季爸爸出去后，苏妈妈关上了病房门，将屋里屋外隔绝开来。
池羽和季林衍回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时间悄悄走向下午一点。
“爸，妈，先吃饭吧。”中心医院不比私人医院，没有vip病房，最多就是单人间。
吃饭不可能在走廊，所以池羽和季林衍并着季爸爸季妈妈进了靳铭轩的病房，病房内有个小圆桌子，可以用来吃饭。
白宣可能昨晚没怎么睡好，这会儿正坐在靳铭轩的病床前点着脑袋。
池羽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道：“二哥，吃饭了。”
白宣瞬间被惊醒，先是将目光落在靳铭轩身上，见他依然闭着眼睛没反应，神情落寞。想摆摆手说自己没胃口，不想吃，又想着自己不吃家里人都会担心，便点了点头，先探了探靳铭轩的体温，又看了看检测仪，见都没什么问题后才起身移步。
季林衍已经将饭菜摆放好，旁边还有单独一份没开。
池羽提着那份饭，准备先送去隔壁，“爸妈，二哥，你们先吃，我……”
“小羽啊。”季爸爸原本已经拿起筷子，这会儿却又放下了，“等会儿再去吧，你妈妈……在里面。”
池羽惊讶地瞪大了的眼睛，“我妈什么时候上来的？”
难怪刚刚去办公室送饭人没在。
“快两个小时了，原本是来看阿轩的，但突然就碰上了。”
“嗯，那我等会儿过去。”事情发展成这样，池羽也不用再纠结说不说了。
白宣似乎对外界的事不怎么感兴趣了，听到这些话也只是微微抬头看了看几人，什么也没问，自顾自吃了起来。
吃饭完，苏妈妈还是没有从病房出来。池羽哪里还坐得住，提着饭菜敲响了苏爸爸的病房门，“妈，爸，该吃饭了。”
话落地没多久，苏妈妈来开了门，池羽看她眼睛红肿，想必是哭过了，也没打算进去，只是将饭菜交给她，“已经有些凉了，您打热了再吃。”
“嗯。”苏妈妈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很多的大儿子，笑得温柔又带着歉疚，“小羽，爸爸回来了。”
她伸出手，摸了摸池羽的脸，“我们小羽以后也是有爸爸的人了。”
“嗯。”池羽也跟着笑，但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两滴，“要告诉念安吗？”
“先不急，他受不得刺激，妈慢慢跟他说。”
“好。”
苏妈妈在中心医院工作了二十多年，一直矜矜业业勤勤恳恳，今天下午难得请假调休，主任很快就批准了。
下午的时候白宣助理来了一趟，给他带了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又叮嘱他不要轻易露面，记得保护好自己，毕竟这里是医院，还是人来人往的中心医院，一但被认出，后果很严重。
白宣安静地点头应下，助理见平日里总是鲜活生动的人这会儿仿佛被抽光了精力，叹了口气又道：“那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
晚饭的时候大家转移了阵地，去了苏爸爸的病房，只留白宣一个人在靳铭轩那边。毕竟靳铭轩还在沉睡，确实不宜打扰。
气氛有些尴尬，孩子们结婚那么久，两家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居然是在病房，怎么想都觉得失礼和怠慢。
“事急从权，爸、妈，抱歉。”季林衍用茶代酒自罚了一杯，“等大哥好了，爸也出院了，咱们再好好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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