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敲了敲门，“都回家去吧，连夜加班几天了，身体还要不要了？今晚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的忙活。”
徐智站起来，“队长你刚刚去哪了这么久不回来，沈局找你来着。还有这个案子来得也太蹊跷了，花姐刚出了意外，接着汤冉就被……”
“我知道了，明天我再去负荆请罪。”
“还有，今天隆阳区的领导来，等了你俩小时，还想亲自让你道歉来着……妈的，就让他们配合办案，非整的好像我们给他们扣了个大冤情似的。”徐智超级愤懑。
想让他道歉？
做梦。
不过邢沉已经没精力分神碎碎念，于是便把这当成了耳边风。
邢沉走回办公室，没一会拎着两个饭盒出来，差点撞上在突然站在门口的宋克南，“我艹……你杵在这当门神啊？！”
宋克南站得十分笔直，表情像在发丧似的，“队长，对不起，人是我跟丢的，都怪我。你骂我吧，或者打我一顿也行。”
“……”
邢沉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把他推开，“我说，我已经出去外面跑一天了，我很累。能不能让我今晚回去睡个好觉，别再折腾我的精力了好吗？”
宋克南点点头，“行，那我明天再来请罪，今天我加——”
“滚蛋，你这个状态加班能做什么？写检讨还是准备明天的请罪演讲？现在立刻给我滚回家去。”
“队长，我们这就滚。”徐智和沈照一起忙把宋克南拽走了，临走前，邢沉又吩咐一句，“你们谁方便送一下小申？”
徐智回头道：“我和她顺路，我送她。”
最近接连发生了两件命案，整得大家都人心惶惶的，邢沉一边要操心案子，一边要照顾这群没用的下属，简直身心力竭。
但最不让他省心的还是他心心念念的项骆辞——他特意找了个还饭盒的由头去敲项骆辞的门，敲了半天才发现他不在家。
邢沉不放心，打电话让人找了小郭的电话问问情况，后来得知他在湖东区还有一套私人宅院，邢沉那样子好像还想去宅院跑一趟，可惜连小郭助理都不知道宅院的地址，邢沉只好作罢。
邢沉回想起今天项骆辞的状况——项骆辞对汤冉的死感到意外和遗憾之后，似乎没有其它过多的情绪，他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冷静和平静，冷静到异乎寻常。
这和他平时的样子差别太大了。
意识到这一点，邢沉心里有些无奈，因为不管是五年前还是现在，他对项骆辞的了解似乎都只是停留于表面。
五年前项骆辞奋不顾身地为邢沉打跑歹徒，在邢沉心里留下了一个就算自己受伤也要保护为自己挺身而出的陌生人的良好印象。
那时候的项骆辞还很稚嫩，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紧张、害羞、感激，一眼就能看穿。可是现在的项骆辞……他看起来依然是个老好人，热心、善良、温吞，比以前稳重了太多太多，做事紧中有序，遇事比想象中要冷静得多。
可他就是太冷静太克制了，反而让人看不透他。
但愿有些事是他想多了，邢沉心想着。
-
今夜的天空很暗，抬头望不见星星。
项骆辞拉开生锈的铁门，铁门发出难听的吱呀声，在夜里分外刺耳。
这家福利院早已经荒废，杂草丛生，从地上爬到墙壁缝隙里，以前宽敞的院落被乱石、群草、摔坏的家具瓜分，到处杂乱，根本找不回福利院最初的模样。
项骆辞在院中孤寂地站了一会，才抬脚走到一个角落，挖了个土坑，把一个类似小孩玩具的戒指埋了进去。
“哥哥，我们分开后，还能再见面吗？”
“能。”
“我看到西西他们互换戒指，这样以后就不会走丢了，我们也来互换一个好不好？”
“不行。我们换别的。”
“可是我的这个都做好了，你送我的我也准备好了哦……”
“……好吧。”
曾经那样活泼天真的女孩，最后却把自己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到底是什么让你变成这样？
项骆辞用力地压着上面的土坯，拳头慢慢地变得坚硬起来。
“昌弘化……”这个名字仿佛是被他用力嚼出来的一样，他咬得牙齿咯吱响，良久才发出一道森冷的声音：“我当初、当初真不该放过你……”
……
次日。
向来早到的项骆辞竟然上班迟到了。
他经过公安局的时候发现那里一团乱，徐智在外面打电话不知在向谁求助，那个实习生申子欣在旁边等得不安又着急，其他人也是神色慌张，大概是发生什么事了。
可是那里没有邢沉，项骆辞没想去管这回事。
“项法医！”
徐智瞥见项骆辞，跟发现救命稻草似的喊住了他，“项法医你可算是来了！”
“……”
项骆辞礼貌地站定，“怎么了？”
徐智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大口喘着气，说：“项法医，我们队长和罪犯打起来了，您能不能帮忙去劝一下？”
项骆辞眉头一跳，脑子还没清理过来，脚步已经掠过大脑神经的控制，往公安局迈了过去，“怎么打起来了？”
徐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早上昌弘化来自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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