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池又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视线聚焦，乔陌的脸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映入眼帘。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眼前的人没有消失。
看到他的举动，乔陌眼眶瞬间就红了。
刚进来时看到的景象几乎让他崩溃，他疯了似的把那些连接在夏星池身上的线和束缚扯掉，这人苍白又脆弱的模样却又让他根本不敢伸手触碰。
直到这时，他才控制不住地低头抱住了夏星池的肩。
声音里带着惯常的笑意，却哽咽得有些含糊。“小哥哥，我来了……”
夏星池始终觉得自己还在梦里。什么感觉都很虚无，看到的也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还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
直到沉重的压力落在身上，与平时完全不同的灼热温度透过衣衫传来，熟悉的气息近在咫尺，混沌的意识才终于破开了云雾，露出了一丝真实。
他又眨了眨眼，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乔、陌？”
抱着他的人就又抱紧了一点，用力得让他觉得有点痛，可这种痛又跟平时的痛苦完全不同。
夏星池终于睁大了双眼，呼吸变得低促：“……乔陌。”
乔陌也察觉到了这变化，几乎瞬间就猜到了夏星池的想法，心像是被狠狠地抓了一下。
他很快就直起身，轻柔地扶着夏星池的肩膀让他坐起来，手上明显感觉到的消瘦骨感更让他难受，以至于再开口时都小心翼翼：“是我，我来晚了。”
坐起时突然翻涌的眩晕感让夏星池的脸色越发苍白，过了很久，这种不适才渐渐消散，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乔陌。
乔陌也没有再说，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人，像是在等待着审判的犯人。
可过了很久，他只听到夏星池小声地问：“为什么……你在这？”
没有质问，没有怪责，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个人只是纯粹地在疑惑，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乔陌眼眶更红了，手无意识地攥紧了夏星池的指尖，却又迅速振作，站了起来：“我来救你。”
夏星池的意识已经越来越清醒了，但反应似乎还有点慢，半拍后才明白他在说什么：“救我？”
“大部分人都被引开，隔壁的人我也处理掉了。”乔陌飞快地交代了一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动吗？”
长时间的虚弱无力让夏星池迟疑了一下。
而乔陌已经迅速转过身蹲下：“算了，来，我背你。”
夏星池看着他露出的后背，却没有动。
“小哥哥？”乔陌偏过头来。
“我……能走。”夏星池咬了咬下唇，撑着有点高的床想要站起来，可身体依旧发软，他摇摇晃晃地，脚刚落地，就差点往前栽了下去。
乔陌刚站起来，眼明手快地把他接住。
“我可以背你。”
夏星池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借着他的搀扶站稳了，缓了一下，迈出了脚步。
不太稳，身上的虚弱感太明显了，但只要有依靠，还是可以走的。再过一阵，那些实验后劲消失，应该还能更好一些。
他没有去想乔陌出现在这里，会不会是另一个骗局；也没有去想逃离的路上如果遇到阻碍，这个人会不会丢下他。
连他都说不清为什么，好像在确认乔陌就在眼前的那一刻，之前所有的猜疑和愤怒都消散了。
夏星池满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如果乔陌背着他走，自己就会成为这个人的负累。
“我能走。”他又重复了一遍，努力地让自己走得更稳一些。
乔陌也没再坚持，只是像拥抱一样，从后面圈住他，开始往外走。
但没走两步，夏星池又突然停了下来，乔陌一怔，就看到他回过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怎么了？”
夏星池没有回答，视线飞快地落在了床边那个红色的保温杯上，想要推开乔陌走回去。
留意到了他的目光，乔陌带着他三两步走了回去，夏星池一手抓住了那保温杯，又迟疑了一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回头，甚至不知道带走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可心底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叫嚣，让他把这个保温杯带走。
突然一只大手盖住了他的手，把保温杯拿了起来。
“放我这。”
大概是手上的微颤让乔陌以为他握不住，青年很快便把保温杯塞进自己外衣的口袋，杯子小巧却还是无法完全塞进去，拉链只能拉起一大半，剩下一点红色露在外面，轻易地吸引住夏星池的目光。
“走了。”
这次夏星池没有再拒绝。
-
房间外的走廊安静得诡异，平时被白承澜带过来时能见到的看守都不在，只有走廊上方的摄像机还亮着微弱的灯。
“不要紧。”乔陌几乎把所有的注意力地放到了他的身上，夏星池只看了一眼，就听到了安抚。
他没有再看，借着乔陌的搀扶，跟着乔陌走过有点长的走廊，拐入另一条路。
周围的警报声在这时响得越发厉害，头顶的灯光也开始按照一定的频率闪烁，像是一种无形的警告。
夏星池觉得自己的心跳也跟着快了起来，但乔陌的手一直稳稳地扶着他。
因为实验和长期束缚带来的虚弱感随着激烈的走动在消褪，夏星池已经走得越来越稳了，两个人前进的速度也在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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