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到达极限了，双眼涨得极红，再多挪动一步都随时可能会吐到庄廷的身上。
膝盖发软让他不由自主蹲了下去，太阳穴处的青筋突突直跳，喉咙处被涌上来又咽下去的胃酸刺激地生痛。他有记忆以来，鲜少有过这么难受的时候。
庄廷想搀起他，可被他推开了。
可就这么一个动作，让陈宥的腹部急速收缩，胃里的那些东西像是再也无法多待一刻似的，猛地从陈宥口中喷出。
呕吐一但开了头，不尽数吐完是无法停止的。
陈宥吐得身子一抽一抽的，可又恐弄脏身上的衣物，那极力闪躲自己呕吐物的动作是那么地狼狈。
丢脸、羞愧、后悔……胃慢慢清空了，可各种情绪开始蔓延至他的胸口，比憋吐还难受。
直到再也吐不出东西的时候，他的嗅觉才恢复过来，马上闻到一股属于食物夹杂胃酸的腐败气味。
狼狈归狼狈，东西吐掉后，胃反倒舒服了，思考能力也回来了。
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事情竟然是：庄廷一定恨死他了。
庄廷办公室干净的地毯，已经被他的呕吐物浸染了一大块，连他自己都不忍直视，他在“保存仅有的自尊”跟“身上衣物昂贵”之间衡量了一下，还是决定选择自尊。
他脱下外套，将它覆盖在那堆呕吐物上，多少能掩盖一丝不堪。
他已经没有勇气去看庄廷的脸，顺势屈膝背依靠着落地窗坐了下去。
那被汗水沾湿成一缕缕的发丝垂挂在额前，让他看上去格外脆弱。
事情的发展已经超乎庄廷的想象，他的脸色低沉阴冷，不敢相信陈宥竟然吐在了他的办公室。
看着地上那摊污秽物，别说□□了，连这天积攒下来的好心情都已消失殆尽，什么兴致都没有了。隔了一会儿又闻到了刺鼻的呕吐物的酸味，更是让他倒了胃口。
直到陈宥盖住了呕吐物后，他才松了口气。
他紧紧蹙起眉，打了个电话给罗秘书：“你让清洁人员上来我办公室一趟。”
两人都不知道怎么打破这尴尬的沉默，庄廷此时心情极度烦躁，但想起刚才的事情他也要负一部分责任。
他想倒杯水给陈宥，当他顺手端起办公桌上属于他的专用水杯时，突然停顿了一下，又默默将水杯放下了。
他不是舍不得一只杯子，只是心里觉得膈应，于是在茶水间找到一次性纸杯，又到休息室拿了条毛巾。
走到陈宥面前他还迟疑了一下，才单膝蹲了下去，将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
陈宥垂眸，没看他，却伸出手将水跟毛巾接了过来，随后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第22章
庄廷在心里默念，即使再不痛快，也要保持基本的教养。
“没事，待会……会有人来弄干净的。”
话音刚落，罗秘书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推着清洁车的工作人员。
“庄总，哪儿弄脏了？”罗秘书问。
“这。”庄廷指了指陈宥用衣服盖住的地方。
“陈先生是不舒服吗？”罗秘书转向陈宥问道。
“嗯……现在没事了，”陈宥抬起失魂落魄的脸看了眼罗秘书，眼角还带着方才呛到不由自主落泪的泪痕，看上去异常狼狈，“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小事而已，很快就可以清理干净的……”罗秘书安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庄廷打断了。
“办公室的地毯也用了很多年了，你明天让设计师重新选一款，全部换了吧。”
“好的，我今晚落实，明早十点前把方案给到您。”罗秘书扫了一眼陈宥，“……陈先生需要去医院吗？”
清洁工已经开始清理污渍，罗秘书清楚庄廷的性子，对有洁癖的他来说，可能还处于心理不适中，于是他主动开口向陈宥问道。
“不用，我好多了。”陈宥勉为其难朝罗秘书笑了笑，“回家吃点药，休息一晚就没事了。”
一个外人尚且知道关心他，可庄廷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要换地毯。
“你不舒服，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庄廷用干涩的嗓音问，语气中似乎还有责怪的成分。
“……对不起，我……”
算了，他忽然不想解释了。
难道要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因为他不忍破坏跟庄廷这难得的独处机会？还是让他说中午的生食让他肠胃不适，狠狠扫了庄廷的面子？
庄廷心里郁结，看陈宥这幅欲言又止的模样就更来气了。
“罗秘书，你让张医生去一趟别墅，你来开车，送我们回去……”
“我不回别墅，”陈宥抬起头，终于得以窥见庄廷眼眸里的冷漠与不耐烦，“我这样回去，爷爷会担心的……”
“那就回公寓。”
陈宥点点头示意，如果可以，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庄廷。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他不知道该如何收尾。
“罗秘书，能不能麻烦您送我一下？”陈宥抬头向罗秘书询问，罗秘书那不苟言笑的俊脸泛起不解的神情。他连忙看了眼庄廷，庄廷的脸正紧绷着，下颌线利落得跟刀锋似的。
“……庄总？”罗秘书低声试探老板的意思。
“庄廷，让罗秘书送我吧，你……你开你的车回去。”跟庄廷在一起只会让他更紧张更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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