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后便是落地玻璃,窗帘没拉,回头便能望见辽远的夜空和闪亮的繁星。
秦郁上不由想起和江来一起看星星的那个晚上,想起江来的手指如何在虚空中灵巧地勾勒出那个璀璨的三角形。
而现在,江来坐在同他相隔一个座位的距离,微微垂着头,脖颈弯出优美的弧度,修长的手指翻过搁在膝头的一页剧本。
江来在剧里的戏份接近尾声,除去在摄影棚里拍摄的几场,还有几场要去附近一处水库取景。
在剧中,盛宁因为冲进酒会并当众指责宋岚,让宋岚差不多快谈好的企业资助泡汤,回到科室后宋岚大发雷霆,让盛宁要么道歉要么滚蛋。
盛宁对那位病人的死耿耿于怀,本打算直接辞职,最后副院长出面调停,让他暂时休假。
最后一场戏便是盛宁回到乡下老家,遭遇在水库中游泳却不慎溺水的两个孩子,他将人救上岸,自己却不慎抽筋陷入污泥中,再也没能上来。
秦郁上对剧本烂熟于心,瞄一眼就知道江来在看哪一场戏,随即又想起江来不会游泳,问道:“真的不用我教你游泳吗?”
江来搁下剧本,缓缓转头:“严格来说我会一点。”
秦郁上问:“会什么?”
江来道:“狗刨。”
他顶着一张漂亮至极的脸一本正经说这种话,秦郁上不知怎地噗嗤一声笑了:“行,狗刨够用了。那水库我让人去看过,实际深度不深,淹不着你,就算淹着你我也能下去救你,所以不用怕。”
江来注视着他,睫毛轻轻眨动,眼珠黑白分明,仿佛在问“你哪里看见我怕了”。
秦郁上却不由自主屏住呼吸。江来在外以笑居多,明艳亮眼如盛放的海棠,不笑时却多一分安稳沉静,仿佛一块温润美玉,让人越瞧越稀罕,越看越舍不得挪开眼。
秦郁上心跳略微失速,竭力表现得自然点,又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水下拍摄毕竟有危险,而且虽然现在天气热,泡久了也容易生病。”
江来无所谓道:“反正最后一场,拍完就杀青,也不会耽误拍摄进度。”
盛宁的生命走到终点,江来的戏份也正式结束,秦郁上像是刚意识到这一点,眸光倏地一沉。
江棠承一心二用,一边画画一边支棱着耳朵听两个大人说话:“什么是杀青啊?”
江来说:“杀青的意思就是我在剧里的戏份全部结束了。”
江棠承张大嘴,半晌“啊”了一声:“那我们是要走了吗?”
江来道:“是的。”
江棠承下意识去看秦郁上,就见秦郁上方才还和颜悦色的表情已然变得凝重。
这一晚,客厅沙发靠背再度被放倒,秦郁上盖着薄毯,想象中的好眠没有如约而至,他睁眼看着窗外的星星。
一门之隔,江棠承躺在床上,同样翻来覆去地折腾。
在小孩第三次翻身的时候,江来睁开眼,在黑暗中轻声问:“怎么不睡觉?”
一阵悉悉索索声,江棠承又一次翻了个身,朝向江来小声说:“爸爸,我睡不着。”
“怎么睡不着?”
江棠承沉默下来。这段时间他跟江来到剧组,认识了秦郁上、乔阮和小周,还去摄影棚观摩拍摄,过得不知道多开心。骤然听说要离开,他舍不得,尤其舍不得秦郁上。
江棠承被分别在即的惆怅包裹,蹭着床单往江来怀里挤,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说:“我想给叔叔准备礼物。”
江来瞬间明白小孩的意思,这是件临别礼物:“准备什么?”
黑暗中他仿佛都能看到江棠承纠结的一张小脸:“没想好。”
江来听了一会外头动静,直到确认客厅安静无声,他才问:“要我帮你出主意吗?”
“不要。”江棠承声音软糯,却藏着固执的个性,“我自己想。”
隔天一早,江来继续为清空冰箱存货努力。钱母生怕他饿着,当时包了差不多一百个包子让钱司壮带来,如今还剩一小半。
江来预留出这几天和江棠承的口粮,将剩下的装进保鲜袋。
秦郁上前一晚吃了两个,早上又吃了仨,似乎挺喜欢,江来便问:“你要吗?平时拍戏回来一下就好,加餐也方便。”
秦郁上面无表情地盯着那袋包子,心道他一个人吃有什么意思,他宁愿饿着他也不吃。
江来见他满脸写着抗拒,伸出的手垂了下来,轻描淡写道:“你不要我就给小周或者乔阮了。”
“谁跟你说我不要。”秦郁上一把抢过袋子,顿了顿又道,“把你锅也给我留下。”
最后几天,江棠承白天去片场,晚上忙着准备礼物。拼图不玩了,填字游戏不看了,连佩奇也顾不上,整晚都趴在茶几前拿铅笔在白纸上涂涂画画。
江来尊重江棠承的隐私,不问也不看,只默默帮他把揉成一团又一团的废纸捡起来扔进垃圾桶。
临别前一晚,江来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见江棠承趴在茶几上睡着了,枕着的手臂底下压着一张纸。
江来把小孩轻轻抱起,这才终于看清纸上的内容,神情不由一怔。
不管江棠承如何期盼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分别的这一日还是到了。
这天去片场,江棠承一如往常坐在监视器后头看秦郁上导戏,而后在休息时,大方地拿出过年钱母给的压岁钱,小手一挥,豪爽地请全剧组吃蛋糕喝下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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