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给你收进书桌抽屉里了。”
苏聿容便坐起来去拿出来,坐床边玩起了平板。
田恬也坐起来,趴到他背上,下巴架在他肩上,看他在玩什么。
苏聿容在输apple ID,他新下载了一个软件,等了片刻,软件下好了,图标是黑白琴键。
“这是什么?”
“钢琴模拟器。想听什么?我弹给你听。”
他把下载好的软件打开,调整好大小比例速度,界面上是两排黑白琴键,左手下排、右手上排。
“随便弹,老大。”
苏聿容拉了把凳子到床边,把平板搁在上面,开始弹奏。
开头一段明快悠扬的前奏出来,田恬立马听出这是哪首歌。
钢琴软件弹起来并不方便,曲子不那么流畅,但依然很好听。他双手枕在后脑勺,平躺在苏聿容身边的床上。
弹到三分之一处,他跟着曲调把歌词唱了出来。
月光把爱恋
洒满了湖面
两个人的篝火
照亮整个夜晚
多少年以后 往事随云走
那纷飞的冰雪容不下那温柔
这一生一世 这时间太少
不够证明融化冰雪的深情
就在某一天
你忽然出现
你清澈又神秘
在贝加尔湖畔
……
弹完,苏聿容回头看他,他们沉默着对视了一会儿,然后一起傻傻微笑,像一对不怎么聪明的小孩。
“好听吗?”
“好听。聿容,可以再弹一支吗?”
苏聿容拿手机翻曲谱,考虑了好一会儿。趁这功夫田恬摸了一支薄荷烟,点燃,含在嘴里,又撕了一张b5笔记本摆在床头接烟灰。
他抽了两口,掸掸灰,送到苏聿容唇间,苏聿容被烟熏眯了眼睛,就着他的手抽了两口,吐出一片轻烟。
苏聿容躲在烟雾背后看着低头抽烟的那个人。他侧躺在床上,支着头、垂着眼,穿着一件宽松短袖,旧的、皱的。
苏聿容忽然想到一首很老的歌。
前奏响起,田恬夹着烟凝神细听,很陌生,是一首从没听过的歌。
(Un Corpo e Un''Anima——Wess& DoriGhezzi 歌名译为:一体一魂)
così non sò tenerti il musose se mi stringi tu
如果你不放开我,我就不知道你生气了
mi sciolgo nel tuo abbraccio ei nervi non ho pìu
我在你的怀抱中融化,不复紧张
E non ci lasceremo mai
我们永不分离
abbiamo troppe cose insieme
我们心意相通
se ci arrabbiamo poi
如果我们吵架了
ci ritroviamo poi
很快又会和好
un corpo e un''anima
你我一体一魂
le stesse cose che moi tu
你想要的东西
le voglio io e questo è amore
同我想要的一样。这就是爱
anche stasera noi
今晚也一样
noi siamo più che mai
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
un corpo e un''anima
一体一魂
……
田恬听入了神,被燃尽的烟烫到了手指,迟迟惊醒,他默默把烟头扔进一只水杯里。
“老大,这歌叫什么?什么语言?法语?德语?唱的什么?”
苏聿容背对着他,没有回答,片刻后说:“我去上厕所。”
然后径直站起身,下了楼。
苏聿容锁上卫生间的门,双手撑着盥洗台默然无语。他抬头,从镜子里看见自己一对泛红的眼眶。
他知道自己没救了。
他没想过。所谓的爱情,竟是一件如此酷烈灼热的东西。能把人烧得热血沸腾、烧得热泪盈眶、烧得失魂落魄、烧得尸骨无存。
举凡深爱过的人,无一例外将永远破碎。从今以后,恐怕再也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苏聿容。
爱情是稀缺品。否则世人不会轮番喋喋不休地、连篇累牍地歌颂它。假使它似一抔荒土一样易得,它便一文不值。
苏聿容曾经渴望过,在他青春年少的时候,他热情的目光向外张望,却一直没有等来那个人。他意识到:我这样的人,也许要孤独一生。
如今在他望门投止的时候,那个等待了很久的人好像出现了?
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当他唱出那句“你我一体一魂”时,他的身体像一件剧烈震荡的容器,想要裂开,想把灵魂交给别人。
这种想法太强烈,如果得不到“大于等于”的反馈,他可能会粉身碎骨。
“告诉我,你是否和我一样?”
“聿容?你不舒服吗?”外面的人轻轻敲了敲浴室门。
苏聿容又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看似冷静平和。他打开门,淡淡地说:“没事。困了,上去睡吧。”
田恬仔细看了看苏聿容的脸,没有看出什么异样,但他刚刚莫名感觉心慌悸动,忍不住下来找他。
也许是因为那首听不懂的歌令他困扰,尽管听不懂,但他听到了苏聿容歌声中复杂难辨的感情。
他唱这首歌时很沉默,像在把巨大的心事往里咽。
“告诉我,你的心事是什么?”
田恬没问出口,他知道苏聿容不会回答他。一前一后上楼,田恬又问:“刚才那首歌中文名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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