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自以为很坚强的心防瞬间崩塌，摧枯拉朽一般，里面的难过一股脑涌出来，把自己整个淹没。
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止不住的在颤抖，拾玉成紧紧地贴着身后的墙壁才能撑着不让自己跌倒在地上。
他不知道楼舒城为什么会来这里，也不想知道，即使现在脑海里一直叫嚣着下去，愣是止住了脚步，或许楼舒城只是偶然路过这里呢，他要是自作多情跑过去，只会更难堪。
似乎想明白了，拾玉成颤抖着深呼吸了几次，抬脚往回走，走出第一步的时候，腿一软，差点扑倒在地上。
好不容易走到床边，整个身体再也没有支持站立的力气，视线一花，就扑在了床上。新买的被子正铺在上面，满是好闻的阳光的味道，软软呼呼的，陷在里面就不想再出来了。
好半天拾玉成才回过神，嘴脸扯起一抹苦笑，脸色难看，自以为再遇到楼舒城，会很自然的面对，就像两个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就算心里的难过不容忽视，他也可以压着自己不管。
结果呢，现在只是看见对方整个人就像是要崩溃了，拾玉成啊拾玉成，原来学的东西真是喂到狗肚子里了。
把被子裹在身上，拾玉成视线没有焦点的看着前方，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也乱得厉害。
一会想到楼舒城平日里在细节上的温柔和霸道，一会又想起在楼宇华的帮助下离开楼舒城之后，再次见面，被楼舒城冷漠的情景，以及那顿鞭子，最后，是楼舒城嘴里吐出来的，凉薄的「婊、子」。
想了一通，拾玉成就有些累了，这段时间为了伤口和翻译的工作，几乎天天熬夜，今天交了稿子，伤口也没什么问题了，心里面就像放下了一块大石，困意就逐渐用了上来。
迷迷糊糊间，做了许多梦，每次被吓醒了，还来不及思考，又睡着了，半梦半醒的，睡了比不睡更累。
不知道被第几个梦惊醒了，拾玉成揉着胀痛的额头，掀了被子下床，阳台的门没有关，冷风一吹，脑子倒是清醒了许多，梦里的东西都忘了，怎么也想不起来里面都有些什么。
瞥了眼阳台，拾玉成叹了口气，走过去把门关上，这会正是傍晚，勉强还能看得清下点的巷子，从他这个角度，正好能见到之前楼舒城所在的那个巷口。
这会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不知道为何心里有点难过，拾玉成皱着眉，拴好门，准备把中午剩下的饭和买回来的凉菜热一热，凑合着把晚饭吃了。
因为屋子附近都是高大的楼房，阳台出一栋酒楼正好把这里罩在底下，所以这边天黑得很快，傍晚最后的尾巴，这里几乎每一家都亮了灯。
拾玉成摸索着点上油灯，看着里面只剩下五分之一的灯油了，拾玉成又忍不住发愁。
电贵的厉害，除非必要，他不会开台灯，但是这点灯油还是他咬着牙，买了二两，每天都要做大量的翻译，身上又不舒坦，拾玉成翻译一段英文，比以前要花上一倍多的时间，灯油也用的快。
虽然只是豆油，到底也不便宜，明天再去买几两，剩下的生活费就得更节约了。
以前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有多贵，自己当了家，光是这些东西，每日里计算着花钱，每一样，都让人心力交瘁。
油灯的光并不亮，整个屋子的东西都隐隐绰绰的，有些光线照不到地地方，漆黑一团。
拾玉成只能让自己忽略这东西，把心神都放在吃饭上，吃完了，把碗一放，提着水壶往床边的木盆里倒水。
平时他都会很早烧水洗澡，这里因为楼舒城的出现把一切步骤都打乱了，也只能先这样了，他可不想现在去洗手间里洗澡，在那里面，估计自己能把自己吓死。
热水倒了一大半，剩下的倒进了热水壶中，桌子上的搪瓷被里也倒满了凉着。
又给木盆里兑了点冷水，拾玉成才站起身，在昏黄摇曳的灯光中抬手，把衣裳都脱了，或许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让他完全无法顾及身体，原本软乎的身躯消瘦了不少，一弯腰，背上的骨头清晰可见，倒是被灯光度上了一层橙黄的光，看起来像极了西洋油画里面的人。
拧着帕子把身体仔细地擦了一道，身子上浅薄的水分被从门板漏进来的风一吹，就打颤，冷得厉害。
拾玉成先是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等身子热乎了，才伸手去勾一旁的衣裳，一起放在被子里暖着，然后才在被子底下窸窸窣窣地穿好衣裳。
穿好衣服，拾玉成提着裤子，伸出两条腿放进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洗着脚。
阴暗的灯光中，他脸上的表情也看不清，或许是因为见了楼舒城，心里憋着一股火气，这会周围都安静了下来，就更明显了。
拾玉成咬着嘴唇，脸上烫得很，眼睛也水润着，最后妥协般的低头，松开被子，解开裤腰带，慢慢褪下裤子，颤抖着把手指送到身后。
夜色一点点加深，天上几颗稀疏的星子正一闪一闪的，好奇地看着这片逐渐陷入沉睡的大地。
远处红灯绿酒，灯火通明的繁华街道正歌舞升平，近一点的地方，偶尔有有几声狗叫，在寂静的巷子里，传的很远，有时候从谁家传来大人责骂不听话的小孩子的声音。
拾玉成所在的屋子里，听得到阳台上，大风吹着门板的「呼呼」声响，里面只剩下粗重，带着点急促的喘息，随着时间慢慢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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