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艺却恍若未觉。
他的视线里几乎只剩下这个被埋在垃圾堆里的，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终于在小男孩儿的努力下，他把那人的半个身子都给刨了出来。
对方的上半身失去支撑，也跟那脑袋一样，啪嗒掉下来。
脸朝下，直接砸在垃圾堆里。
张艺小心脏一跳，条件反射惊呼一声，与此同时下意识地伸手去拉人。
等把人拉起，好像才反应过来，摸着手下那冰凉入骨的皮肤，张艺整个人的汗毛接二连三竖起。
手下的人看起来比他大了不少，但这会儿他抓着却轻飘飘的，好像灵魂已经消失，这里剩下来的只是一个躯壳。
且这个男生瘦得要死，他抓着的胳膊上，几乎全是骨头。
随时都要散架的样子。
小张艺被吓到，嗷呜一声哭起来。
抽抽噎噎的。
却抓着这人不放。
一边哭，一边害怕，还不想放手。
他嗷呜嗷呜哭嚎着，把棍子都丢了开，开始去扒拉这人下半身的垃圾。
小小的孩子，身躯小小的，把人头仰上放到垃圾堆里后，就开始埋头在下面苦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扒拉到能看清楚这人的双脚，还来不及产生情绪。
肩膀上忽然有个什么东西搭上来。
啪嗒一声。
是骨瘦嶙峋的触感。
“啊！”
主卧室内传来少年的惊呼。
宫衡霁立刻放下东西奔过去，按开屋内的开关，就见少年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惊魂未定。
“怎么了？”宫衡霁一把将少年抱过来，少年软白的后背升起一片冷汗。
男人把被子拉过来全给他围上，温柔小声地安慰：“没事没事，做梦都是假的。”
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逐渐昏暗，下午还热烈的太阳这会儿已经躲进乌云之后，闷热的空气中有丝丝凉意。
外面的雨滴砸在窗户上，一声又一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下起了雨。
张艺的耳边雾蒙蒙的，刚刚醒来情绪还停留在那梦境里。
眼睛看不清楚东西，一切都朦朦胧胧。
只有那外面的雨滴，一声一声，就像是砸在他的心底一样。
张艺精神恐慌，他呼吸了好一会儿，眼前缓缓出现他哥的身影。
“哥？”发出声音后，张艺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多么嘶哑。
他有点搞不清楚情况，精神未定问：“我怎么了？”
“做噩梦了。”宫衡霁拍着他：“还记得梦到了什么吗？”
“不.不记得了。”张艺迟疑一下，又不太确定：“我好像，看到了你们家的族徽。”
少年困惑的眼神看向宫衡霁，男人浑身一僵，又迅速恢复正常，耐心问：“你怎么看到的？”
张艺摇摇头：“不清楚了，但就一闪而过。”
黑白色的记忆里，一闪而过的宫家族徽。
张艺稍微深想了一下，实在什么都想不清楚，他便又摇了摇头：“确实想不起来。”
“没事，那就不想了。”宫衡霁松口气，一手揉着他的头发，一边自然凑近，在他唇边印下一个吻：“换好衣服，出来吃饭了。”
说完便放开了他，轻轻出门。
少年呆愣愣看着那房间门关上，声音特别轻，他几乎没有听到任何咔哒声。
哦，穿好衣服要去吃饭了。
张艺找到衣服，无知无觉地，把衣服穿好，又找到裤子，一脸神游的样子换好。
脚踩上拖鞋的那一刻，他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蹙眉。
刚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特别让人震惊的事情？
晚饭有点丰盛，但又不是特别丰盛。
在外面吃宴席就算了，自己在家吃，晚饭吃了没多久就要睡觉，不适宜吃得太好。
所以东西的花样多，但整体的量不大。
赵莹做好东西之后，自己给自己打包一份带回去吃。
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
张艺踩着拖鞋恍恍惚惚出来，他哥已经坐到了餐桌边上。
还主动招呼他：“吃了再好好休息下。”
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似乎一切都是他在做梦。
男人的行为表情淡定得不行。
少年张张嘴，又张张嘴。
最终选择点头：“哦。”
他走过去，坐到了男人边上，闻着从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特有冷冽香味，浆糊一样的脑子就更加浆糊了。
一顿饭吃得恍如神游，少年的脑子都已经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
什么时候吃完的饭，谁收拾了碗筷，张艺都没有印象。
他的视线无意识跟着他哥的动作在走。
“去洗个澡再休息？”男人低头问他。
少年扬着脑袋，高高的，呆呆的，反应了一下，才恍然：“啊？”
宫衡霁：.
男人嘴角些微勾起，暗觉少年可爱，换了一种嗓音故意问：“洗不洗澡？”
他压低了嗓子，上一次就发现少年似乎对他稍稍压低的音调有点拒绝不了。
丝丝缕缕的声音性感至极，就在张艺的耳边环绕。
他的视线缓缓落到他哥的嘴唇上，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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