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犹豫，销毁档案之后，他立刻拨通了杨欢的电话。
听筒里面传来滴滴声，霍三九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快步向外走。
接近出口时，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立刻挂断电话，放轻了脚步。霍三九屏气观察了一会儿，放轻步子，慢慢退了回去。
有危险。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只是守在出口，而没有进来。
来不及想那么多，霍三九找了一个更加隐秘的出口。
正要试探出口的情况，杨欢的电话回拨了过来，手机嗡嗡地震动，在极度安静的环境中极为突兀，霍三九稍一分心，突然眼前一黑。
他被对方用粗麻袋罩住了头。
对方动作很熟练，像是高手。
利落地把他的双手拷在背后，搂住他的腰把他拽到了地面上。
霍三九刚要反击，谁知道对方却像是把他研究得十分透彻，一只腿猛地抵住他的膝盖，腾出手，很快把霍三九的双脚也绑在了一起。
只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霍三九就落了下风。
如果是以前的霍三九，这还远不到认输的时候，即便是双手双脚都不能用，霍三九也会拼命回击，就算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
可是现在的他没有这个底气去拼。
而且……
霍三九想了想，没有挣扎，无比顺从地被对方扛到了车上。
他被扔进了车后座。
随即，汽车就发动了。
霍三九的视线被遮挡，听觉感知随之被放大，听不同的呼吸频率，可以判断车里除他之外还有三个人。
他尝试着动了动手腕。
手铐不算紧，如果真的在紧急情况下，他是可以逃脱的，最多手腕受点伤。
但眼下的状况，又实在不至于鱼死网破。
毕竟，到底什么样的敌人，才会把手铐弄得这么松呢。
太安静了，车一直在平稳地行驶，中间遇到过两次红灯，刹车也是慢吞吞的，慢慢地停下来，然后慢慢地起步。
第三次遇到红灯的时候，霍三九有些忍不住了，他开口说：“把这个东西给我摘掉。”
没有人回应他。
他叹了一口气，直接说：“天哥，不要再蒙着我的眼睛了。”
随即，有轻微的座椅移动的声音。
厚厚的布袋被摘了下来。
霍三九下意识地闭上眼。
但齐天更快地把手捂在了他的眼睛上，不让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到他的眼睛。
齐天的手很凉，他虚虚地贴着霍三九的眼睛，能感觉到他的睫毛在轻轻地颤着。
他没有停留很久，很快拿开了手。
霍三九看清了齐天的样子，他很憔悴，已经过了四天，但他的脸上还是没有血色，嘴唇苍白，周身都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他穿着柔软的休闲服，头发也没有打理，软软地搭在额前，就连眼角都微微地垂着。属于“齐三爷”的伪装都卸下，齐天这样坐在那里，无害且脆弱。
这幅样子，任谁看了都会可怜他。
何况是霍三九。
他哪里见过齐天这么脆弱的样子呢。
齐天就这样看着霍三九，眼神复杂极了，他的眼睛想说很多话，忧伤、愧疚、恳求。
可是他张了张嘴，最终说：“离开了荣与堂，你连家都不回了吗？”
第54章
齐天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平躺在床上，看着头顶鲜红的粘稠血袋，血就这样轻易被他洒出来，然后又通过塑料管子传回他的身体里。
儿戏一样。
他厌恶血的味道。
血这种东西，向来都是伴随着“失去”留存在他的记忆里。也许他讨厌血的真正原因是不能接受“失去”这件事情本身。
而霍三九可能是唯一一个即便流尽了满身的血，也会强留在他身边的人。
霍三九曾经为他流过的血，又何尝不比他今天流的多。
他欠霍三九的，又何止仅仅这样就能还的。
满眼的红色。
齐天想起了齐二大开杀戒的那天。
那时候三九被他接回来不到半年，谨小慎微，整天都不说话，缩着肩膀警惕地观察周边，揣摩齐天的心思。
齐天本来有意疏远他，但见他这个样子又有点不忍心，只能时不时交代他去办一点事情。那个时候齐家老爷子垂危，除了在国外有意远离争端的齐尔尔与齐思思，齐家的子女几乎都使出了浑身的解数。
齐二掌握着荣与堂的人心，齐大掌握着荣与堂的实权，齐家大女儿齐伊伊则背靠国外的地下势力。
只有齐天，看起来无依无靠，一捏就死。
他们不知道的是，齐天已经手握齐家的经济权，齐氏集团。
其实这是齐老爷子的筹划，他均衡着三个儿子的势力，想要他们互相争斗，选出一个最强者来接管齐家。
这是一个合格的掌权人在挑选继承人。
而不是一个和蔼的父亲将自己的遗产托付给自己的后代。
那段时间，齐家的任何人可能都不愿意再回想。
在齐老爷子葬礼那天，齐二打响争斗的第一枪，齐大与齐伊伊相继死在火拼中，下一个，就轮到齐天。
齐天没想过自己可以活下来。
在此前，他已经安排好了自身后的所有事情，他把霍三九送到了方棠身边，是要方棠照顾三九，也是要三九保护方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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