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震动的手机突兀地响起。
陆宇宁从枕头底下摸出姐姐给他买的新手机。
是顾向年的视频通话。
以前他还用着超龄工作了四年的老款htc，连开软件都卡，更别说视频聊天了。
过年的时候他告诉了顾向年自己换了新手机，以后可以想见面就见面了，不过家里没有装WiFi，两人只能遗憾地继续老年人方式的电话煲恋爱，或许今天发给顾向年自己回学校的消息，他才迫不及待地打了过来。
按下接受按钮，顾向年好看的侧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黑黝黝的天，遥远的地平线上是城市的霓虹，而在他的附近，是一大片白茫茫的雪地。
顾向年喘着白气，一步一停地行走在及膝深的雪里。
陆宇宁连忙问：
“你在干什么呢？”
顾向年隔着屏幕神秘一笑，把手按在嘴唇上，示意不要说话。
就这样走了十几秒，他才选好满意的位置停了下来。
“陆宇宁，你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冬夜的低温冻得顾向年嘴唇泛着紫色，半长的黑发掩住光洁的额头，露出下面英挺的眉毛鹰隼一样有神的双眼。
陆宇宁按亮床边的小夜灯，用被褥裹紧自己的背半坐起来，用清瘦的食指按在日历上寻起日期。
“是元宵节吧，不是每年都过吗，你快告诉我你在哪，这么冷还在雪地里走！”
许是实在太冷，顾向年微微抖着朝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哈了口热气，因为要操作聊天软件，原本戴在手上的厚手套被取下了塞在上衣口袋里。
那一头的顾向年咧着嘴开心地笑了，计划了好久的惊喜没被识破，心里止不住的高兴。
“小傻瓜，今天是你的生日呀！”
生日？
陆宇宁盘坐在自己的小床上，有些惊讶，他许多年不过生日了，因为落在寒假结束前的几天，不管是朋友亲人都很少能陪着他的，真要算起来，上一次过生日，还是高二那一年，顾向年在江城的喷泉面前送给他的那一枚海螺。
还有，伴随着海螺的告白。
今天不仅是他的生日，也是他们相恋的纪念日呢。
顾向年看他恍然大悟的样子，心里又高兴了几分，也不顾寒风凌冽，把两只暴露在雪夜里的手举起来，指了指自己的脸：
“既然是生日呢，我就要送你礼物了，不过没有光拿不送的道理，我苦心孤诣给你准备礼物，你也得还我回赠，来，亲一个！”
看这人没皮没脸的样子，陆宇宁脸都泛红了，可四下无人，并没有谁会跳出来指责他们白日宣淫色令智昏，于是为了胸腔里奔腾的热血，不顾平日的矜持轻轻贴着手机的屏幕亲了一口。
“真乖。”
顾向年兴奋地搓了搓被冻红的脸，往日里陆宇宁总是淡淡的，难得有这样动情的时候，即使辛苦了多日，他也觉得值了。
“闭上眼，等我数完321，你再睁开眼睛看我送你的礼物。”
陆宇宁自然照做，心里猜测着，大半夜里跑到野地里来，不外乎是烟花之类的东西吧。
等他数完一二三，屏幕里出现了幽蓝的夜空。
黄绿色的光带如同彩绸，如同泼在苍穹上的萤火，蜿蜒舞动在无垠的天幕，仿佛神话里曙光女神欧若拉留下的衣摆，华丽震撼，带着寒冷的寂静消失在目力所及的远方。
深黑的森林雪白的旷野与璀璨的城市灯火，在这宛如神迹的风景下变得神秘莫测，陆宇宁屏住呼吸，这一刻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了。
顾向年的笑声穿过听筒抵达陆宇宁的耳畔，惊醒了如痴如醉的朝圣者，
“你说过，你想看圣诞节的初雪、天涯海角的浪、极北冰原的天光，以前送过你天海海角的海螺，现在又带你看了北极光，等你答应了嫁给我，我们就在圣诞节的初雪里举办婚礼怎么样。”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陆宇宁想，他真的能够触到这样的未来吗。
“听说，一起看过极光的人就会等到长久的爱情，咱们这算不算有了幸运buff加成，以后没有什么再能分开我们。”
顾向年踩着厚厚的积雪，北极光昙花一现已经消失在了夜空，他冻得不行，努力地往入住的旅店里赶。
“你这是去了北极？”
陆宇宁长大了嘴，他不敢相信为了一个愿望，顾向年竟然真的跑去了北极。
世界另一端的顾向年却不以为意。
“我本来就是过完年陪我外婆外公到加拿大探望我二姨婆，顺带着来了黄刀镇，不过这极光可真没眼色，看顾大公子我来了，竟然好几天都没出现，还好今天你面儿大，诱了这小东西出来给你祝寿。”
加拿大和中国可有十几个小时的时差呢！
陆宇宁生气地说：
“难道你就这样在冰天雪地里等了一夜，就为了让我看这一道光？”
东方鱼肚白泛起曙光，顾向年走了一段路，天已经快亮了。
“嘿嘿，给我的小宝贝的生日礼物，不用心怎么行，你是不是心疼了，等我回来，不如情债肉偿吧。”
分离了一月有余，他真是太想念陆宇宁的味道了。
手机另一头的陆宇宁却气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低着眼睛不和他说话。
“别生气啊宝贝，来，给你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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