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周思凡停下了脚步。
有好一会儿，他只能听见自己胸腔里传来的心跳。
周思凡环顾四周，身边的每个人都神色匆匆，他甚至没有挑上班的高峰期到达，但每时每刻，城市里总是人满为患。周思凡仿佛能够感觉自己的视角在不断升高，越来越高……直到他完全悬浮在城市的顶端，建筑物变成了微缩模型，人群也变成了涌动的蚂蚁。
陆峰在此时给他打来了电话。
“喂？”周思凡不假思索地接了起来。
传言总是越来越离谱。
陆峰和Jamie的关系在不久后已经传了无数个版本，离谱到陆峰是超能战士这种瓜也有人相信，不过目前支持者最高的还是捉奸版本和被抢劫版本。
周思凡：“……”
周思凡不知道的是，他成了除当事人以外，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陆峰礼貌地打来电话，想让他给他一点时间，周思凡给了，然后陆峰把江远的那件事从头到尾跟他说了一遍，听得周思凡全程是“啊？”“什么？”“真的？”“我靠。”“不会吧。”
陆峰的声音有点疲惫，但是又有点如释重负：“真的，就是这样。你先忙你的吧，有空再……”
他那边作势要挂，周思凡却立刻喊住他：“等等，等一下等一下。”
“怎么了？”
周思凡：“陆峰哥，你怎么不早点说啊！”
电话那头，陆峰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他道：“嗯……这是另一个问题，等有机会再跟你说吧。”
“我这周可以去上海吗？周五晚上下班了我坐高铁过去。”陆峰想了想，又问。
周思凡觉得鼻子和眼眶都有点酸，他说：“当然可以。”
“那就是……我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完了，思凡。”陆峰的语气很诚恳。
周思凡轻声说：“好。”
陆峰挂了电话，在微信上跟周思凡说自己去开会了，又得忙一阵子。接着他还是发来那个苍老萨摩耶表情包，很生动很传神。周思凡站在路边低头看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思凡：【你好好工作。】
思凡：【我等你来上海。】
周思凡这才拎着行李箱，去坐地铁。然而他还没安定多久，周思凡的倒霉人生又多了一条新的体验——
他被毁offer了。
周思凡：“……”
收到消息时的他正在超市里面采购生活用品，刚拿了一个马桶刷子准备去结账，看见hr发过来的滑跪内容之后，当场就有点“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
他是谁，他在哪，这群把他骗来上海的人是怎么敢的。
周思凡立刻心情沉重地跟hr说知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告他们，hr不敢回，直接给他打了电话。话术很常见，无外乎是什么项目临时调整，取消了这个岗位，非常不好意思之类的。周思凡听了一会儿就听腻了，还是说要去告他们，对面hr是个女孩子，也不知道再说什么。
梦中情司朝夕之间就陨落了！
谁懂啊！谁懂！
所有的资本家都是一个样！周思凡算是明白了，无非是有的很能装，有的连装都懒得装，有的还能装一段时间，有的装着装着就突然烂了。
周思凡来上海的第一晚，直接陷入了emo大循环。
陆峰说要来的时候，他甚至已经开始查起上海的餐厅必吃榜了，这下可好，这到底应该向谁说理去。
……无人。
说起来这仿佛也是世界上最玄妙的地方之一。
无人能给你任何答案。
周思凡实在很难绷，回到新租的房子里给手机充上电，还是坐在他熟悉的懒人沙发里——这沙发太舒服了，即使是跨城市搬家周思凡也得把它带着。
之后，他给人生之光胡晓虎打了电话。胡晓虎听完了，顿时破口大骂，骂的很脏，周思凡很害怕。
胡晓虎骂了一会儿冷静下来：“你别急，我给你找找上海的岗位，下次等有机会我去再去帮你骂那个hr。”
周思凡连忙劝道：“不要了吧！算了吧！虎哥！”
胡晓虎：“溜人玩呢这是。”
周思凡：“大家都是打工仔，不要互相为难了。”
胡晓虎：“靠，越想越气。”
胡晓虎动作很快，给周思凡丢了好几个岗位过来，不过他这个时间也是真不巧，没有年前后年后那段时间好找了，毕竟马上夏天一到，大批新毕业的韭菜能够被收割一波。
周思凡越看越烦，越烦还要逼着自己看，忽然心态崩了，大声道：“我不投了！”
胡晓虎急死了：“你给我振作起来！”
周思凡：“我不想上班了啊啊啊，上班好烦啊啊啊。”
胡晓虎：“谁想上班啊！谁上班不疯啊！你拖的时间越长，那些招聘的人就开始挑三拣四。”
“强者从不会抱怨环境，思凡，振作起来。”胡晓虎依然是好言相劝。
周思凡气若游丝：“我真的，我真的很累了。”
“我要不休息一段时间吧，做点别的事情，清一清我的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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