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舟越发担心，想探探闻星秋的额头。
闻星秋察觉，抖了一抖，“不要。”
“对不起。”江离舟轻声应着。
闻星秋恍若未闻，用小小的声音呢喃着什么。
江离舟慢慢靠近，附耳去听。
“我错了。”闻星秋不停说着，“我不敢了。院长放我出去。”
江离舟心下一沉。
那段黑暗的记忆，还是恢复了吗？
*
闻星秋很喜欢乐队的演唱，甚至觉得自己的体力也随之变好了。他能够跟唱，能够鼓掌，在话筒递过来的瞬间，真以为自己会唱出最喜欢的副歌部分。
可是，那个话筒贴了一条小蛇玩偶。胖乎乎，毛绒绒，乍一看很可爱，却加了让他毛骨悚然的蛇信子。
当歌手把话筒递上来，他将小小的蛇信子看得更加清楚。
一个记忆突然闪现。
“唱什么唱，哭啊。”
“你不哭，我让蛇咬你。”
这个记忆像是雷电一般劈向他，让他饱受痛苦与震撼。方才听到的欢声笑语突然消失了，耳边变成了一个阴狠的男声，环绕不去，眼前的乐队渐渐模糊，染上浓重肮脏、散发着腐烂臭味的淤泥黑。
闻星秋当时愣住了。
幸好，江离舟叫了他，“秋秋。”
以前没人这么叫他。
闻星秋的意识一下子回到了现在，强打精神，把表演看完了。
当表演的歌声消失，他的脑袋里又响起了那一个奇怪的男声。他头疼，想吐，只想尽快回去休息。
他如此反常，应该是体力不支的原因。他好好休息，体力就会恢复。他不会再头疼欲裂，会像昨天一样，看到院长的照片也跟没事人似的，格外精神。
闻星秋想得理所当然。他没有拒绝轮椅，也没有拒绝江离舟的横抱。如愿躺好，迅速入睡。
可他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的他也在睡觉，躺的不是温软舒适的床，而是肮脏不堪的地板。周围不是酒店精致的装饰和悠扬的音乐，而是虫子乱爬的黑墙，阴暗的角落传来蛇类发出的嘶嘶声。
唯一的光亮是顶上的小窗。有时候，小窗的光会被院长那张丑恶的面孔遮挡。
“还不认错？”
“跪下来，哭给我看。”
他不愿意，等院长走了才暴露自己的恐惧。他发现这些蛇虫会惧怕声音，便轻轻哼歌，努力给自己划出一个安全区域。
院长当然更为愤怒。
“唱什么唱，哭啊。”
“觉得好玩是吧？好，我跟你玩。”
话音刚落，便是一阵粘稠的液体泼洒下来。
小黑屋太小，他躲不开，无法避免地沾上一些。在闻到甜腻的滋味以后，他明白了那个液体是糖浆，自己没有被伤到，有过一点小庆幸。
没多久，他就发现了自己的愚蠢。他不停跳跃，不停拍打，还是阻止不了循着甜味爬上来的虫子。而藏在深处的那条蛇被他打扰，慢慢出洞，赶走一些虫子，却也攀上了他的双脚，冰凉滑腻的蛇皮有一种恶心的触感。
他低下头，看到那条蛇吐出了鲜红的蛇信子，是这片黑暗里的唯一亮色。
也是血的颜色。
“不！”
闻星秋闭眼大喊，拼命挣扎。
突然，有人抓住了他，“秋秋，醒醒！睁开眼睛！”
那个人也在大喊，却不是院长那样的凶悍语气。着急、担忧、无奈……情绪复杂，交织成关心她的声音。
闻星秋愣了一下，便乖乖睁开眼睛。
不是小黑屋，是酒店。不是院长，是江离舟。
“没事了，都过去了。这里没人能伤害你。”江离舟轻轻抱住他，一下一下抚着颤抖的脊背，用温柔的声音哄着他。
闻星秋随着那个安慰的节奏，一点点冷静。他缓口气，闭上眼睛，感觉到一股与自己体温截然不同的温热淌过脸颊。
以前的他想过怎么躲，怎么逃，怎么反抗，就是想过怎么哭。
现在的他……
闻星秋再也忍不住了。他扑到江离舟的怀抱里，痛哭出来。
*
闻星秋哭过，又睡着了。
这一次，面色平静，而且没有再说梦话。
江离舟守了一会儿，便拿出手机。他想知道现在几点，要不要给闻星秋准备吃的，却发现自己安排在甄伟翔那边的“监视组”发来不少信息。
【对不起，我们没看住甄伟翔。他不见了。】
【宋知柯订了游乐园旁边的酒店，甄伟翔应该去了那里。】
那个人渣竟然敢来。
江离舟面色一沉，起身出去。
这边的保镖也收到了消息，看到他就说，“甄伟翔没有出现在监控的客人区，我们正在排查酒店的内部通道。”
“太慢了。”江离舟皱皱眉，“叫演员过来。”
没一会儿，他找的演员出现了。与闻星秋一样高，一样瘦，经过学习能够模仿出闻星秋的步伐，已经换上了同款的衣服，戴上口罩几乎是一模一样。
江离舟点头，“可以，走。”
他们去了楼下的餐厅包厢。过了一会儿，江离舟不意外地接到了穆铭的电话，“公司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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