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气，越发闷热难耐了。
几分钟的沉默。
韩修泽感觉到空气中有一丝奇怪的压抑和别扭——安亦稞平日里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言不发站在身旁。他不解地看过去，发现那人正紧抿着嘴巴盯着自己，表情纠结，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
“怎么了？”
“有件事想跟你谈谈。”安亦稞转过身来直面比自己高出不少的玩伴，表情严肃。
韩修泽心里打了个突，一时紧张竟然结巴起来：
“是，是不是，齐烽……”
“不是。”
“哦，那，那你说。”
“暑假过完开学就要分文理科，到时候会分班。你想过这个没？”
“啊？”从来都不怎么说起学习问题的发小突然抛出关于学业的一问，让韩修泽措手不及，“没，没啊。”
安亦稞无奈地扶着额头，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不过既然都想到了会是这样的情景，他也只好耐着性子一点一点给犯晕的人分析。
“按照惯例开学之后会有一次排名考试，然后分科。虽然原则上是自愿选择，但是老师会根据学生的特长和成绩给予建议。以你目前的科目得分和排名，可能会被劝说去学文科。”
“哦。那就文科呗。”韩修泽一脸随便。
叹了口气，安亦稞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你能不能有点自己的主意？从来没想过以后大学怎么上，工作做什么？”
韩修泽被瞪得有点发憷，挠了挠头小声：“我无所谓啊，能跟你一起就行了。”
说罢感觉哪里不对，想了想，又道：“那你是选文科还是理科？我们是不是要分到不同的班？”
“……”安亦稞嘴角抽了下，想抬手给这傻瓜一个暴栗，终于还是忍住了。看着韩修泽一副傻乎乎的模样小心翼翼瞄着自己，安亦稞什么火都发不出来，心里有那么点甜——他说跟自己一起就好，连一丝的犹豫都没有，是不是意味着……算了，现在不是猜这些的时候，犹豫了这么久，下定决心的话一定要说。
第四十章 慎重选择（二）
“分班还是小事，毕竟还在同一个学校。关键的问题是，我不想留本地上大学，我想去帝都。”安亦稞缓缓说着自己的未来规划，“这次出去看到了外国的大学，见识了很多以前从没接触过的东西，越来越觉得我们就是真正的井底之蛙。A市虽然也不错，但帝都毕竟有更多优秀的人，更多尖端的资源，想要看得远，就必须站到足够的高度。”
安亦稞转过身趴在栏杆上，平静地把最近这段时间纠结的事情讲给身边专注聆听的人：“我跟几个学长打听过往届的分数线，以你现在的成绩，不管是学理科还是文科，想要去帝都的话就只能进一个非常平庸的学校，本科毕业之后的考研也会非常艰难。如果是这样，不如选择一个位置偏远但是水平高一些的学校，进去之后再选个好专业。当然，这样就意味着高中毕业之后我们会分道扬镳，去不同的城市，上不同的大学。”
声音越来越轻。虽然这个想法已经在心里来来回回过了无数遍，但真正说出来，安亦稞还是觉得胸口像是压上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韩修泽是彻底傻了。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这个发小从认识的那天起就是出类拔萃的存在，也知道自己在学习上与他有着不可忽视的差距，但是韩修泽从来没有想过，两个人会因为这个理由而分开。
现在听到安亦稞的这番话，韩修泽突然明白，面前的这个男生有自己的远见和抱负，他想展翅高飞一睹世界的风采，就必然会越走越远越爬越高，直到一个自己无法企及的高度。
即使坚信两个人的感情并不会因为时间空间而发生改变，韩修泽还是无法接受如此久远的分离。失去了安亦稞，就好像是喜剧片失去了色彩，乐章里丢失了切分音符，再怎么欢乐也带着一层灰暗的压抑的孤独。
心很痛。
只是想想，就已经很痛。
安亦稞静静地看着韩修泽脸色变得惨白，感受到他浑身散发出忧郁的气息，终于还是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那一头扎手的短毛。
“不想分开的话。其实还是有办法的。”
韩修泽没有反应。
他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与悲伤当中，整个灵魂仿佛从这个世界抽离，根本没有注意到安亦稞在讲话。
安亦稞只好再次祭出杀手锏。
“嗷！”韩修泽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惊醒，捂着耳朵原地蹦跶了几下，“疼死我了！”
“知道疼就好。醒一醒好好听我说计划。”
“……计划？”
“嗯，关于考同一个大学的计划。”
“……”三秒钟空白。韩修泽一愣，一惊，一醒，而后突然跳起来向安亦稞扑去。安亦稞赶忙伸出手臂按住他的肩头把人镇住，挑起嘴角一笑，“老实点，好好听我说完。”
“好！”韩某人化身大型犬摇着尾巴，一副“您请说，我都认真听着呐”的表情。
安亦稞又想揉他的头毛了。
第四十一章 慎重选择（三）
深呼吸平静了一下心情。安亦稞理了理思路，慢条斯理地开口：“我刚才说的情况，是假定在成绩维持不变的基础上。但是你的能力远不止此。打个比方，就像你打的排位赛，明明是钻石的水平，偏偏不用心就挂在白银晃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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