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少爷:“那就重新写一本。”
县长:“百年前的县志,纸墨皆与现世不同,不仅要找同款纸张,还要一页页做旧,那可是件大工程。”
楚少爷:“只重做与私奔案相关几页不就好了?”
楚老爷:“两百多名‘罪妇’,一人一页,也有两百多页。”
县长唉声叹气:“‘遗失’要想个由头,‘烧毁’需有个契机,‘重做’……得找位可靠的纸砚师傅。
今次我来就是想跟伯父商量个妥贴手段,把这一段彻底揭过去。”
楚吕氏在外屋隐隐约约听得胆寒心冷,没想到自己竟然嫁进这样一户表面厚德仁义,实则冷血卑劣的人家。
自此与丈夫相处越发冷漠,对公婆亦敬而远之。
吕氏幽魂说:“那晚三人商讨的结果是暂时不动那份志记,如果有外人来接任县长,再将东西‘遗失’掉,届时编个说辞把责任推到新县长头上。
如果将来新县长仍是‘自己人’,志记放在那也无妨。
如今新任县长仍是楚家亲戚,想必原本县志仍收在档案室中。
如果能翻出来,即便不能为‘祖宗’们昭雪,至少打破楚女贞烈传世的弥天大谎也好。”
她面前几名男人已经听得大气都喘不上来,各个都觉胸腔憋闷,一阵阵窒息。
霍振庭抬眼往外眺望,小声嗫嚅:“姐姐和婶婶她们……带来好多人。”
厉海等人也缓缓抬起头,望向门外空无一人的寂静街道,不约而同泪湿眼眶。
那些人,吃了她们的肉、喝了她们的血,连骨头都炖烂烂的啃了一遍,最后却说她们是罪妇、淫妇。
所以那些陈年幽魂什么都忘了,但仍心心念念诉冤:「食吾肉、啖吾血,再冤名节鞭吾骨。拿命来,拿命来,偿吾魂、还吾命。」
一百年过去了,活着的人仍在费尽心机藏匿奇冤。
耿峯七尺壮汉,上过战场杀过人,都遭不住此等恨事虐心。抬手抹一把涕泪,喃声自语:“我们……我们到底要怎样做,才能为她们陈冤雪耻啊?”
第87章 心情很勉强
厉海、耿峯一晚上听了二十几段“鬼故事”,在屠惠心家的店铺里呆到晚上十点多。
陈年冤鬼们的“故事”仍没讲完,但范筹的走珠笔写没油了。
霍振庭困得要死,其他人同样身心俱疲。
李木匠揉眼皮打呵欠,向厉海等人征求意见后对屠惠心这边讲了几句客气话,请游魂野鬼祖奶奶们哪来的回哪去。
活人则原地商量夜宿问题。
楚县到沪城不算远,但中间有半小时黑漆麻乌庄稼地,开汽车开好,骑摩托一不小心容易栽进沟渠里。
楚县治安所楼上有值班宿舍,但耿峯和厉海既然已经知道老祁所长为人,就都不愿意在对方地盘上休息。
于是两边很快达成一致,说把李木匠送回拘留房,其他四人结伴找家旅馆过夜。
李木匠一听自己还要回拘留房,当即挂起苦瓜脸:“还送嗯回去啊?”
耿峯:“当然,靳队长说关你三天,三天不是还没到么?”
李木匠原本畏惧他们这些官差,就好像他们畏惧鬼一样;但一整天相处下来,从前怕鬼和怕官差的,心理上都已不知不觉适应下来。
李木匠唉声叹气心思暗转,试探提议:“要不您几位来嗯家里住吧,嗯家比外面旅馆‘干净’。”
厉海跟耿峯当即点头,异口同声:“那敢情好。”
眼下李半仙已算他们半个战友,比治安所里那些真正同僚更叫人安心。
而且他家肯定“干净”,不必担心大半夜有鬼敲窗棱陈冤诉屈。
李木匠看两位警官答应这样爽快,立即窘笑出声:“您几位想来嗯家住,直接说嘛!何必诳嗯还要回拘留所。”
耿峯和厉海一个撇嘴一个挑眉毛,谁都没开口否认。
范筹收起纸笔,用壶里热水浇灭铺子里炉火,提醒厉海:“等下先去邮电局给家里说一声,免得老爷太太担心。”
耿峯:“正好我也想给靳队长打一通电话汇报工作。”
几人动手锁回屠家铺面门板,七八分钟后就将摩托车停到了楚县邮电局大门口。
邮件局夜晚虽然歇业,但单独留一扇窗口,电话柜台有人值班。
同样歇业但开电灯留小窗接待急客的还有医馆药铺。
厉海停车时看见街对面一张电灯招牌,忽然想起件重要事情。
楚县这地方幽魂多阴气重,霍振庭八字轻易撞邪,为保他平安,厉海觉得无论如何睡觉前得再给他“补一补”,明天才放心继续“见鬼”。
于是厉二爷把打电话报平安的任务交给范筹,自己拉着已经困到睁不开眼的霍振庭跑去街对面敲药铺大门。
一位老先生拉开大门上一扇小窗口:“问诊?买药?”
厉海头回主动买那种东西,表情多少有点不在自:“买药,您这有融春膏吗?”
“没有。”药铺掌柜摇头:“没听过,管啥病症的?”
厉海尴尬脸热,掩唇轻咳:“就是那种……”
药铺掌柜看他支支吾吾,咂舌催促:“您说说病人什么症状,我对症给您找找?”
厉海沉吟两秒,回忆沪城老大夫给他介绍回春膏时所用话术,然后给楚县药铺掌柜照猫画虎:“就是一种滋润的油膏,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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