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块钱在沪城是个不高不低的收入水平。
拿厉海自己做参照物的话,他每个月基本薪金是二十,但破案有绩效奖金,运气好能两三件案子的话,每个月大概可以拿到五十块。
五十块在沪城就可以算比较不错的收入了。
但是厉海大学毕业之前,在家做全职少爷时,每天零花钱是五块,每个月什么都不做的收入是一百五十块。
所以他上这个班越上越心塞,也是人之常情。
如果“警察”是他热爱的事业,那也罢了,然而并不是。
厉海此刻心事多,无论后面车铃怎么催促,他都死样活气不肯提速。
人家嘀两声他就往道边靠一靠,给后车让路。
可直到厉海的车轮子都快贴上马路牙子了,后面自行车还拿车铃嘀嘀他。
厉海扭头回望,看清对方面孔后犹犹豫豫把车停路边等后车跟上来。
青春靓丽的马尾辫姑娘在他摩托车旁边单脚落地:“二爷,侬这是干嘛去了?从哪回来呀?”
厉海攒眉瞠目脸色不快:“当然是从巡捕房回来!我还能去哪?”
年轻女人娇叱责备:“胡扯,你从保险行出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了!你好端端去保险行做什么?”
厉海耸眉反驳:“废话,谁不是好端端的去保险行?你缺胳膊断腿遭大病再去,人还给你保吗?”
“你再说一遍?”小美女单手扶上腰间悬挂的皮革马鞭。
马鞭绕成个中号菜盘那么大的圈,挂她腰侧裤袢上,不动时像装饰,动起来能给别人身上添彩。
厉海咂舌抱怨:“戴齐天你有毛病呀?骑自行车带根马鞭在身上,骑不快时抽车座子?”
戴齐天不吭声,拿冰冷眼神持续释放威胁。
厉海在犹豫中妥协:“哎,这件事说来话长,一切皆未有定数,我晚点再跟你讲。”
戴齐天默不作声从裤袢上解下马鞭。
厉海:“那要不你请我们吃顿饭,我慢慢给你说。”
戴齐天拿马鞭指住霍振庭:“你,下来,坐斗里去。”
“好。”霍振庭笑眯眯应声,顺便夸戴齐天:“姐姐,你真好看。”
“哎?”戴齐天一愣,随即脸颊泛红:“傻乎乎的,还挺会说话。”
厉海等霍振庭换到挎斗里坐好,问戴齐天:“去哪儿?”
戴齐天提了个距离厉府不算太远的苏帮菜酒楼。
“好,那就等下酒楼见。说完重新启动摩托车绝尘而去。”
三人到酒楼聚头时刚好晚饭时间,吃饭的人多,而且十分嘈杂。
厉海点了几个像模像样的主菜,有松鼠桂鱼也有龙井虾仁,然后在戴齐天逼视目光中,对自己进保险行的原因娓娓道来:“我去保险行,当然是买保险。”
戴齐天撇嘴嘁笑,满脸不屑等他继续往下编。
厉海在心里编谎的确需要花点时间,他提壶斟茶稍作遮掩,隔片晌才继续道:“我怕将来自己有意外,没办法照顾庭庭,所以给自己买份保险,留给庭庭。”
戴齐天轻蔑冷笑:“厉二爷,我七岁就警告你不要撒谎,你咋就不听呢?”
厉海佯装愤懑:“爱信不信!”
戴齐天:“你昨天给霍公子抓药的钱都是跟丁叔借的,你拿什么买保险?还是说沪城忽然经济紧缩到两碗鸭粉汤的钱就能买保险啦?”
厉海被揶揄得张口结舌,心里暗暗埋怨,自己家由上自下十几口子,怎就找不出来一张带把门的嘴呢?
他跟自己打赌,如果今天把曹美莲买保险的事情透露给戴齐天,最迟明早他哥就会来逼供:曹美莲案是否别有隐情?
到时候他就得再扯一个谎……嗯,至少一个谎,也说不定是扯一百个;编一整个故事给他哥听。
这时酒楼伙计开始往他们桌上端菜,厉海拿公筷挖一大块酱汁鲜亮的脆嫩鱼肉,再拿公匙舀一勺虾仁,兼其他配菜若干,一股脑堆到霍振庭面前餐碟里。
戴齐天刚想挤怼厉海“会疼人了?”,就见厉海现场给霍傻子立规矩。
厉海手指头沾茶水,在霍振庭跟前的桌面上画个半圆:“庭庭,你要吃什么跟哥哥说,哥哥帮你拿,你不要出这个圈。”
霍振庭不解:“为什么?”
厉海皱眉轻斥:“没有为什么,就这规矩,听话。”
主要是因为曹美莲那个病,医生说口水传人的机会很小,但很小不等于没有;霍振庭长年累月跟曹美莲同吃同住,万一传上了呢?
霍振庭委屈扁嘴,但不敢再吭声,低头扒两口饭,开始吃面前小碟子里的鱼肉菜。
碟子看着不大,但厉海堆得实成,霍振庭就菜把一碗饭吃完差不多已经七八成饱。
小孩子心性贪玩不贪食,肚子里不饿嘴巴也跟着懒惰起来。
霍振庭放下碗筷学厉海用手指沾茶水在桌上画井字格。
拿花生粒当棋子摆在中间格,然后小心翼翼拽厉海胳膊:“哥……”
厉海一边吃饭一边应付戴齐天刨根问底追究他去保险行做什么的问题。
戴齐天说:“人家都是做贸易的给货物买保险,你又不做生意,你买什么保险?正经人哪有给自己买保险的?你最好给我说实话,不然绝没你好果子吃。”
厉海被霍振庭拽胳膊,低头随手跟他拼一子,同时敷衍戴齐天:“我其实是路过那边尿急,进去借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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