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浙大复旦南大。”
花印面无表情在纸上写写画画,是脑子里背的口语材料,《瓦尔登湖》选段,写着写着勾了两笔Q版简笔画。
板寸头,深眉骨,昂着下巴歪嘴笑。
动漫凌霄。
这个表情凌霄从未做过,花印算了算出狱的日子,心想着届时要拉他去拍大头贴,就按这个Q版表情,必须得让他笑出来。
朱柔急道:“可是你不是心心念念想去北京吗?”
连朱柔都知道,花印有个首都梦。
这个梦是什么时候破碎的呢?
夜晚的街道是深蓝色的,路灯掺了点黄,影子将小飞蛾放大数十倍,花印把脚放上去,幻影世界的哥斯拉。
有线耳机除了上课基本不摘,傅思卓趁他午睡时偷摘下来听过,还以为是什么TED演讲,结果刚塞进耳朵,屁股差点没炸出凳子。
最大分贝听重金属摇滚,低音贝斯电吉他架子鼓,镲得振聋发聩绕梁三日不绝。
殷向羽买的房子离聂中步行十五分钟,花印愣是拖到十二点才回家。
单元楼下头是小型地面车库,生命在西南角有个专属狗屋,白天不系栓绳,纯放养。
田雨燕哺乳期经常顾不上它吃饭,花印批发一箱火腿肠放狗屋旁边,竖个牌子:“请每天中午12点,晚上6点喂他一根火腿肠,谢谢。”
好心路人还是挺多的。
晚上回来检查,剩的数总比预期中少,生命来者不拒,只要喂就吃,三更半夜再加顿餐——通常是花印上楼拌拌剩饭,一人一狗蹲在车库里享受天伦之乐。
“别叫了,一把年纪能当爹了还叫,小心别人把你噶成公公。”
“汪!——”
花印打开火腿肠箱,稀罕了,少了四根,但是旁边小垃圾桶只有两根肠衣。
他摸摸下巴断案:“谁偷你的狗粮吃,记得长相不,是不是3栋那个雷震子,爹帮你复仇,点头yes摇头No。”
“汪汪。”
“成,跟你妈一样英语差。”
花印看了看五楼的窗户,田雨燕那屋黑着,她现在一个人睡,晚上殷向羽带娃,除了要喝奶,其他时间不会太累着。
但问题就是,这娃一天喝八百次奶。
一个小他16岁的妹妹。
光想都觉得可怕。
等她大学毕业,自己就40岁了,到那时再看这一家人,会有种青春被人夺走的幻视感。
还没进家门就听见小孩又在哭,殷向羽抱着在客厅里头哄,花印把耳机戴戴好,调到最鬼哭狼嚎那首,只要田雨燕不在客厅,他就能直奔自己屋了。
殷向羽也没空理他,冲奶粉试水温,大半夜的,厨房客厅大灯全亮,花印出来洗漱时看了眼,冰箱没剩饭,生命今天减肥。
两点多,终于安静下来了。
裴光磊搞到了去年分级试卷,简单得侮辱人智商,一口气做完才三点多,作文省了,入睡前嘴里念叨念叨完事,估完分数5A没跑,又觉得后悔,浪费时间。
阳台上,滴水观音大叶片有点枯死的前兆,月亮作伴,花印特有仪式感地用高脚杯喝完一瓶冰可乐,收拾,回屋睡觉。
月光的背影里,田雨燕穿着睡裙站在客厅中央,再往前几厘米就踩上茶几了。
“……”
根本没做好突然要跟她聊两句的准备。
“我就睡了。”
他率先抢走田雨燕的台词,让她无话可讲。
田雨燕根本不应声,黑暗中看不清眼睛,花印走进阴影里,才发现她竟然没睡醒。
她在梦游!
“宝宝……宝宝……”田雨燕梦呓道,转身朝卫生间走。
花印赶紧过去扶着,踢开凳子跟婴儿摇床。
“睡着了还不忘你宝贝女儿。”花印觉得自个儿可真够失败的,这么快就从别人心上消失得彻彻底底,他还不能发脾气,要送她到她宝宝身边。
“宝宝。”田雨燕低声说,“跑,宝宝,跑。”
“她没长腿跑不了。”
“跑,跑起来,跑快点,追上我。”
“都说了跑——”
花印愣住。
熟睡中毫无意识的田雨燕居然也跟着停了,她摸到次卧的门,似乎与梦境中方向不同,于是又摸墙走啊走,不知为何走回客厅,两点钟方向,往前三步,左拐,再次停在茶几前。
举手,咚咚咚三下,是在敲门。
花印藏在更黑的走廊深处,刻进骨子里的熟悉感。
她敲的是梦中那扇门,清河边只住了三年的一楼,窗子上挂了欢迎光临的小卧室。
“你不睡觉在这干嘛?”
寂静中传来田雨燕的询问,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梦中门一敲开她就醒了,看见花印像根木头桩子钉在次卧门外,心里慌得不行。
“快去睡觉,明天6点就得起来是不是,饿不饿,饿了吃点苹果,少喝水,水肿。”
她虚张声势壮足了嗓音,打开冰箱,还苹果,连颗核都没,全是小婴儿的奶粉、米糊,专用无菌透明收纳盒满满当当,瓶罐高矮胖瘦五花八门,中间挤好的母乳袋子。
花印说:“我不饿。”
“哦。”田雨燕打湿一张洗脸巾,覆在脸上,“以后睡早点,别熬夜,伤身体。”
“没熬,我一天只用睡三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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