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他们都是一直这样过下来的。
不远处的天边传来沉闷的雷声，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良元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衰爆了。出门时没照镜子，也不知道脸被打成了什么样，上次还有帽子遮着，今天是真的见不得人了。
很快又到了东西区的交界处。这个点路上的行人还很多，尽管下班族并没有精力去关心一个擦肩而过的小子脸上的伤是哪儿来的，但好面子的良元依旧如芒在背。
再往前笔直走是下城大学的后门。虽然良元几乎不去学校上课，也不认识别的学生，但保不准有眼尖的人认出自己。身为美男子可丢不起这个脸，因此他毫不犹豫地转弯拐进了别墅区。
怕什么来什么，走没几分钟他眼神一晃突然在路灯底下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并且由于一路上心事重重地低着头走路，等发现对方的时候两人之间相隔不超过两米，是骂一声 “我操” 就能相互听见的地步。
对方穿着身休闲服，看上去和白日里西装笔挺的装逼模样很有些出入，脸倒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被身后橙黄色的路灯一照甚至有些 “肃杀” 之气。
56.
金钰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好端端出门买瓶钢笔墨水都能碰到良元。而且这不是第一次了，难不成这家伙就住在附近？
“你在这儿干什么？”
这话是金钰问的，因为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僵持了四五秒都没人开口。良元两手插兜挡在他正前方，背光的小白脸看上去阴晴不定，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坏主意。
良元并没有在琢磨坏主意，什么主意都没琢磨。他在感叹自己怎么这么倒霉，接连两次在这死面瘫面前出丑。上次大概只是在哪儿擦肩而过也就罢了，这次可好，大眼瞪小眼，连个遮挡的东西都没。
尽管如此，该有的气势不能掉。
良元：“散步，怎么着，碍着你了？”
金钰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
——看这衣衫不整的样子就知道刚跟人干过架，而且还干输了，好意思说是散步。
没错，就是衣衫不整，领子都被人扯崩了。要不是走路姿势过于豪放，没准已经被当成失足妇女带回警局了。
良元本来心情就不好，见金钰摆臭脸心里更加不爽，伸手恶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别挡路，走开！”
这回轮到金钰不爽了。明明上次脸上破相还是问自己要的钱去看医生，真是过河拆桥，毫无感恩之心！
金钰：“这就走了，要不要再给你点钱去看大夫？”
一句话果然戳中对方的痛处。良元张了张嘴又闭上，一副想骂人又骂不出口的表情。
金钰等了半天，原以为对方会说一些像 “用不着” 或者 “明天就还你钱” 之类的硬气的话，哪知几秒过后对方忽然脸色一变伸手拽住他的袖子：“不去医院，借我点钱住旅馆吧。”
金钰：“……”
良元：“快点，马上要下雨了。”
金钰：“……”
良元：“100 块就行。”
金钰心想 100 块钱能住什么旅馆，招待所吗？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是没想到良元这么不要脸，何时何地都能开口借钱，是他真的这么缺钱还是自己看上去好说话？
——当然，借给他也无所谓就是了。
金钰摸出钱包：“怎么，被债主找上门不敢回家？”
良元：“不是债主是仇家。”
金钰：“犯了什么事？”
良元：“你今天怎么话这么多？”
金钰楞一下。他不觉得自己今天话很多，他只是好奇，钱都掏了多问两句不行吗？
不过像他这种向来独来独往对旁人漠不关心的人，能产生好奇的心思也是十分难得了。
.
良元的手机在健身房的时候就没电了，没法转账，那就只能拿现金。
金钰从钱包里抽出张纸钞，手刚递出去又缩了回来：“你就这么去住旅馆？”
良元 “嗯” 了一声，不知道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金钰：“你带身份证了吗？”
良元：“没。”
金钰：“没身份证不让入住。”
良元：“屁，你住的那是什么五星级酒店，规矩这么多。”
金钰：“行，那随你。”
良元接过钞票塞进裤兜，动作却逐渐迟疑。其实先前他有事住旅馆的时候的确都要出示身份证，但他不确定是不是所有地方都这样，如果是的话那岂不是有钱也没地方住？
金钰见对方磨磨蹭蹭的也不催，就这么站着借路灯观察他左眉角上的那块缺口。
良元健身完刚洗过澡，没有特意用眉笔修补，因此近距离看那块缺了的眉毛十分明显。金钰不知怎么的对这块小小的伤疤很是在意，不是因为它看上去滑稽或者 “好玩”，而是觉得这样一个本来显凶相的东西放在良元身上意外地温和，就好像很坚硬的石头缝里长出一朵柔弱的花。
每当看到它的时候，他就觉得对方在向自己示弱，或者求助。
“还有什事吗？” 短暂的失神过后金钰收回目光，把钱夹塞回裤兜。
“那个……” 良元忽然一改方才嚣张的态度，大概自己也觉得即将出口的要求有些过分，“要不我去你那住一晚？”
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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