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雁行手上的动作停住，冷声道：“有事，再严重点就会粉碎性骨折，到时候别说演戏，走路都困难。”他的语气渐渐冷下来，看向一旁有些忐忑的徐导，“是剧组拨的预算不够还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接二连三地出现事故？”
徐导脸色也不算很好看，正要开口，楚晏西急忙接过话：“和剧组没关系，我也是绑好了威亚的，是我不太会骑马，所以才……之前导演也想过找替身，只不过我想自己再试试。”
楚雁行还想说什么，顾维舟打断他，冷声道：“既然自己不会骑，为什么要逞强？你以为你不找替身很敬业？现在耽搁了剧组这么多时间算谁的？”
连着一串反问，让楚晏西懵了下，脸色泛白，接着羞愧地耳后根薄红一片。
顾维舟看着他这样，心里刚刚那股闷劲立即散了，想去触碰他的手一顿。
而此话一出，周围人都倒吸一口气。
楚晏西握紧拳头，眼神坚定，立即就要站起来给他和剧组道歉。
楚雁行一手拦住他：“算我的。”
四周的人屏住呼吸不敢说话，生怕这俩大佬闹僵了，一个撤资一个罢演，那可比出剧组事故还让人头疼！
顾维舟没看他，盯着楚晏西，终究是软了口气，看着他鲜有地认真道：“楚晏西，作为一名演员，既要敬业，也要保护好自己。别让自己的心血白费，也别让自己的人生毁了。”
楚晏西听到这，心头跟着一颤，想到刚刚，他心有余悸，也明白顾维舟是真的为他好才会这么严厉和生气。
顾维舟看着他已无大碍的脚，想到这场戏的收尾部分对他身体上的难度，看着他黑亮的眼眸问道：
“所以最后这场戏，你现在行不行？”
众人哗然，在心里嘀咕，都摔成这样了还？
“你想休息也可以，还有替身。”顾维舟补充道，对周围的微词充耳不闻，只盯着他问：“你做决定。”
楚晏西被他眼神中的情绪感染，刚要开口，楚雁行质疑道：“他现在该休息。”
顾维舟冷嗤：“我问的是他。”
楚雁行还要说什么。
“我演。”楚晏西立即回答，转头看向徐导：“导演，给我五分钟，调整下情绪。”
徐导愣怔了下，下意识看看楚雁行，再看看分毫不让的顾维舟，这场戏最后确实是场挺重要的戏，全是特写镜头，找替身肯定不行，想想楚总医师出身都没说什么，楚晏西的腿应该没事，而且最后一场动作戏不多。
他咬牙点头：“好！所有人准备！五分钟后开始！”
第17章 锁骨痣
只有五分钟。
楚晏西坐在椅子上，让工作人员喷了一些应急的跌打药喷雾，闭上眼，尝试着摒除嘈杂的片场所有的声音。
脑海里，渐渐形成画面和四维度空间，断壁残垣的城池迅速成形。
硝烟弥漫，悲壮凄凉。
惨叫声，哭喊声，血液迸发，溅染在衣物上的声音。
他的目光焦急地寻找着他一生追随的人。
手中捏紧了那块青玉。
双眼突然睁开。
镜头前，追影素来冰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楚晏西在马背上吊着威亚抽剑的瞬间飞身跃起，落地时，一剑封喉。
顾维舟艰难地抵着剑柄，微喘着气，抬眸看着从天而降的人，眼中泛起喜色，喑哑着声音喊道：“阿影……”
楚晏西看着浑身是伤的顾维舟，眸光微动，干燥的嘴唇欲动未动时，眼睛望向顾维舟后方，眼神微凛，立即抽剑应对。
顾维舟来不及再多言，持剑艰难的靠着对方的背，浴血奋战。
摇臂摄影机渐渐抬高，缓慢地摄入了全景。
这个池城的最后负隅顽抗的人握住自己手中的武器，为了守护家园，厮杀着。
模糊不清的背景里，顾维舟和楚晏西手中的武器也未停过，滚烫的鲜血溅在脸上，疲惫却坚韧。
偶尔一个小镜头，彼时还本是少年的顾维舟，看到这么多鲜活的生命消失在自己眼前时，瞳孔被悲愤染红，提剑奋勇而麻木地冲杀出去。
楚晏西察觉到不对时，对方已经远离了自己的保护圈，他一剑刺穿后□□，回头看，瞳孔微睁，飞身扑倒过去。
“轰”地一声巨响！
镜头里平地炸开一片！
“阿影——！”顾维舟慌地一把上前抱住浑身是血的他，看到他猛地从嗓子里吐出一口血来，眼眶立即红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楚晏西眼神飘散，脑袋无力地微晃，隐隐看到对方没事，才艰难地勾出个笑来，哑着声音道：
“……殿下，我终于找到你了……”说完，他缓缓闭上了眼，无力地靠在顾维舟身上。
躺在下方的顾维舟见状，瞳孔微张，紧紧地抱着倒在他身上的楚晏西。特写镜头里，少年裴沉眼中满是悲愤和绝望。
他面朝上，俊美的脸上，睫羽一动不动，眼神没有聚焦，鬓角发丝凌乱地散在脸侧。额角沁着血，薄唇微苍白，脖颈向下处的锁骨窝两侧，相差一寸之间，点了两颗小痣。
满目苍凉。
特写镜头在他身上停了两秒，又缓缓滑过趴在他身上，只露出半张脸，昏阙过去的楚晏西。
硝烟弥漫开来，镜头开始抬高，拍整个高处的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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