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平时犀利的瑞凤眼，此刻是呆滞的，双眼无光。
他抓住手机的手已经发白，筋络凸显出来，微微发抖。
纵使大脑想要封闭外面的声源，可他的耳朵还是清楚地听到了医生说出的后半段话。
“颜先生，他心跳停止，抢救无效”
段琛按住心口的位置，死死的按住，可心脏的跳动无比强烈，宛如有人拿了一把锤，一下一下重重砸在他心脏上。
在钝痛下，眼前只觉得阵阵发黑，有好一阵儿，他都不敢呼吸，仿佛吸进去的不是空气，而是千万颗的钢针，刺得里面五脏六腑血淋淋的，没有一处不疼。
“段总，您现在可以进去了”
段琛依旧没动，片刻后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你是说他死了？”
医生艰涩的点了点头。
“呵”段琛笑出了声，“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死？”
“他是颜睿啊，他怎么可能死？”
他是蛇妖，是活了万年的蛇妖。
他怎么可能死？
怎么可能抽点血就死了？
医生看着段琛陷入疯癫状态，身体打了个冷颤。
“段总”他刚出声，就看到面前的段琛绕过他往里面走去。
段琛脚步虚晃的往里面走去，到了房门外他忽然顿住脚步。
颜睿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跟睡着了一样，他的脸上还帯着氧气罩，心跳仪器，大屏上一条直线逐渐消失。
段琛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脚跟，攥紧胸口的衣服，喉间涌上来一股血。
这一刻，段琛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了。
那些沸腾的感情慢慢沉淀了下来，耳朵里轰轰作响的声音也安静了，他仿佛听到外面的雨雪声，淅淅沥沥落个不停，让人的血液都给冰封了。
站在房间里的几个医生见到段琛过来后，纷纷退到一边，给他留出个单独的空间出来。
段琛一步一步走到床边，看着颜睿惨白到没有一丝生气的脸，再也支撑不住的往前倒去，膝盖一弯，双腿跪在地上。
膝盖传来尖锐的刺痛，段琛这才回过神来，他伸手掀开颜睿的衣袖，只见细白的手臂上，一个显眼的针眼，针眼外一圈紫红，白色衣袖上还沾着刺目的血迹。
“颜睿，颜睿你醒过来。”
“我发誓我不欺负你了。”
“你醒过来，我不和周然在一起了 ”段琛颤着手，伸手去抱他，一个劲的祈求着，希望颜睿能睁开
艮。
抱着颜睿，那股熟悉的感觉再次占据了整个心脏。
“我不会后悔的。”他又想起他对段临说过的这句话。
事情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他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失去了控制，全线崩溃。
这就是“后悔”的感觉吗？
他这辈子从来没做过让自己后悔的事。
他是那样的自信，以至于看到没有呼吸的颜睿后，彻底失去了理智。
人生中第一次失算了。
段琛恍若听到心里有什么瞬间破碎，如同他刚摔碎的手机屏一般，再也无法修补。
“颜睿颜睿”
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握着颜睿的手放在嘴边，一声又一声的喊着颜睿的名字，企图把他叫醒。
他哭的时候没什么声音，只有眼泪不断的顺着眼眶中滴落到颜睿的手上。
空气中压抑着悲伤的情绪，几个医生无言的低下了头。
“滴滴滴……”原本安静的心跳仪器，忽然传来刺耳滴滴声。
段琛抬起头，红着双眼看过去，那条消失的线正缓缓出现。
“病人有了反应！”
“继续抢救！”
几个医生冲了上去，其中一个医生已经顾不上害怕段琛了，直接夹着他的双臂把人抬起来。
“段总，您必须马上出去。”
段琛还紧拽着颜睿的手，他的手指修长纤细，骨节分明，指尖轻微的动了一下，很小的弧度，段琛却感觉到了。
他凝神望着颜睿的脸，缓缓松开他的手。
他一定会醒过来，他不允许他就这样死去，在他还没有补偿他前，他怎么可以就这样一走了之。
“救他，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都得救他。”
这个紧张时刻，没有谁回答他的话。
他被人推到了房间外，门砰一声关上，阻挡了他的视线。
段琛赶紧移到玻璃窗前，往里看去，看着被围着抢救的颜睿，突然像疯了一样扑过去使劲拍着玻璃窗，颤着声音喊：“颜睿，不准死，你听到没有！”
同他一起出来的医生，见他情绪这么激动，赶紧过去拦住他。
段琛不肯配合，眼底一片血红，还拍着玻璃喊着颜睿的名字。
医生使出全身的力道抱住他的上半身：“段总，您这样会影响到里面给颜先生做抢救的医生的。”
段琛被压制着，听到医生这番话后，情绪逐渐安静下来，但他依旧死死地盯着玻璃窗里的人，眼泪从他脸上落下来。
“颜睿颜睿 ”声音哀痛嘶哑，几乎让人不忍去听。
短暂几分钟，却过得无比漫长，看着里面其中一个医生过来开门，段琛踉跄过去。
医生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伸手抓住，因为太用力，他的手指指节青白，还帯着微微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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