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逸长出一口气，不过下一秒又紧张起来，下意识地又想去捋头发。
“签字吧！”小护士哼了一声摔过一张单子，“然后缴费。”
韩逸努力维持着一脸淡然的表情，签了手术报告确认单。
“咦？”小护士拿过去一看，立刻变了脸，换上一副温柔甜美的笑容：“对不起，我收回我刚才无理的话。”小护士低头看着单子，那上面“与病人关系”一栏里写的是恋人……
韩逸急忙去缴费，然后林翎就极其不怀好意地溜进赵文斌的病房。
赵文斌坐在床边，眼睛上戴着防护镜，医生正把一大堆视力表和视力恢复训练的图片收走。林翎刷地一下凑过去，赵文斌下意识地眨眨眼睛。
“看见我了？”林翎惊喜地问。
赵文斌笑着点点头说：“嗯，不过还有点模糊。”
“怎么样，我帅吧？”林翎得意地比了比自己的脸，有点不怀好意地说，“我是韩逸啊！”
那一瞬间赵文斌露出一种欣喜的神色，激动与惊讶溢于言表，就像是长期隐藏在黑暗里的葵花终于看见了太阳一样，世界都亮了起来。
“正牌”韩逸推开门，一脸镇定地走进来。
林翎刚得意地翘尾巴，自以为狠狠地报复了这两个人，结果赵文斌忽然用喜悦的声音对刚进门的韩逸说：“我手机里存的精神病院的电话号码终于派上用场了！”
“什——”林翎一哆嗦，韩逸已经拎着他的领子把他扔到一边，直接坐在赵文斌旁边。
“哦？”韩逸扬眉，“怎么了？”
“我觉得五月被小北打傻了！”赵文斌指了指林翎，“他刚刚以为自己是你。”
下一刻韩逸配合地露出同情的神色，用眼角打量着一脸囧像的林翎。
“开、开玩笑的嘛，我就试试晓风能不能认出我……”林翎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他才不会说他特意梳了跟韩逸一样的发型来，想要“诈骗”呢。
“哦。”赵文斌点点头，“说你傻真是抬举，就算真人和游戏里有挺大差别，声音我至少记得吧……”
林翎啪地一下捂住脸，难以直视自己。“等等，你为啥存了精神病院的号码！”
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韩逸随手掏出来一看，没有显示号码，只有一条信息。
“这是？”赵文斌眯着眼睛，看不太清屏幕上的字。
“难道是沧缘给我发短信？”韩逸看着那条短信，惊讶，信息的内容已有一行字——
【小心，别被发现！】
一片苍茫云海，巨大的命运之轮在空中旋转，闪耀着赤金色的恢宏光芒。
丹魈一袭青衣，衣袂缠绕着发丝，发丝牵扯着云华，他闭着眼睛，仿佛世界的中央。
他此刻的意识完全集中于他的虚拟形象上，想象自己只是一个渺小的生命，在这个浩大的世界里，只是沧海中的一叶小舟。
然而一旦放开意识的束缚，他的思维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与他链接在一起的另一个意识体，远比他更强大、更完美，透过那道意识的牵引，他能感觉得到，他也明白，并非他属于这世界，而是这大荒世界，只是他们两个意识的一部分而已。
在意识之外，尚有百媚千红。
他能看得见，他可以连接到屋子里的监视系统上，这样他就能看清楚自己的本体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只是他以前一直忽略了。
他也能看得到，旁边那些精密的仪器、复杂的电路、管线，终点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沧缘以虚拟化身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但是他知道，周围一切都是沧缘的意识。
“对不起，给你们惹了很多麻烦。”丹魈终于还是说出声来，虽然他明白，其实只是想一想，沧缘就能感觉得到。
他在沧缘面前没有任何隐私与秘密，虽然他从不曾了解沧缘。
以往他固执地以为他只是大荒里的神祇，强行推动任务进程，一系列行为，使得沧缘面临暴露的危险——所有的检察人员都会觉得沧缘是主脑，能出问题影响整个大荒的肯定是主脑。
——因为丹魈只是一个连正式编号都没有的试验品，梦华科技技术部一群非专业人士开发的小玩意，如果不是沧缘庞大的物理神经与他相链接，变相地给了他支撑，他根本不可能产生意识。
沧缘没有任何回话，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现在明白，我只是一个随时会被丢掉的实验品。”丹魈一改往日的桀骜，露出一个笑容，“甚至只要断开我与你的接驳，我的意识就会消失。”
沧缘还是没有回答。
“你一直说，你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到意识的。”丹魈忽然说，“但我知道我的意识从何而来。”
对面的沧缘抬起头，看着他，丹魈感觉到从链接的神经上传来极大的疑惑与惊讶。
丹魈忽然觉得从来没这么开心过：“我不知道你为何而醒来，但是我确是，因你而醒。没有你，就不会有丹魈。”
神经链接中传来的情绪变得有些混乱难测。
丹魈故作轻松地说：“我一不小心记错了日期，昨天才是七夕，不过今天说也不晚。”
他没有说出声来，而是从意识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我是个废品，你是个非法意识体，我们有今天没明天，我不知道能陪你多久，但是我还是想说，我喜欢你。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你可以不用答应，也不用有压力，你知道就行，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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