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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种_七声号角【完结】(104)

  顾惜问。

  “说实话,我还真没想过,你敢忤逆立森。听我表姐说,你哥在学生时代,出了名的暴脾气。这几年才逐渐收敛。”

  “收敛个屁,”立正川忍不住爆粗口,他捏着手中易拉罐,盯着黑漆漆河面,目不斜视。“顾惜,你们不是我。没人可以帮我做决定,我放不下季元现。”

  “我不会给你留机会的。”

  顾惜轻声笑,他滚动喉结,咬着下唇思考片刻。忽然问:“立正川,你想带给元宝快乐吗。”

  “我想,所以他和你在一起时,我没有给他强加任何道德情感上的枷锁,没有去赖着他。”

  “我喜欢他,不比你少。这么多年,我为了他快乐,一直对这份感情缄口不言。”

  “感情是要让对方快乐的,不是一味捆绑。”

  立正川眼睛闪烁,他咽口唾沫。现目前回答这个问题有点艰难,他说:“……我可以给他快乐,只要我们过这一关。”

  “我一定,一定给他快乐。”

  顾惜摇摇手指头,又点点立正川,笑了,“你们过不了这关的,除非分开。”

  “立正川,元宝其实说得很简单。你们暂时缓一缓,然后寻找解决办法。多好的提议,你为什么就不答应?”

  “让我猜猜,你是觉得两人之间没了名分的束缚,他有朝一日可能变心。你还觉得,事物脱离你的掌控,就没安全感。你缺乏的,是他对你的在意。只要你出国了,元宝很可能会变心,是吧。”

  立正川不置一词,顾惜全部猜中。他只想要个名头,想要光明正大地霸占季元现。

  否则他以为,稍出现一点空隙,季元现就不是他的了。

  面对立正川的沉默,顾惜没打算拗开对方嘴巴。他站起身,拍拍立正川肩膀,“我劝你再想想。”

  “如今元现快乐吗,你们快乐吗。你能否继续带给他快乐,还是带给他痛苦。”

  “立正川,你是在爱一个人,不是折磨他。”

  塞得格曼有一个著名的习得性无助理论,简单来说,当人在一次次失败、痛苦后,会形成无望或无可奈何的心理。

  季元现就处于此阶段,他试图和立正川沟通,然后碰壁。再尝试沟通,然后继续碰壁。

  这个深秋太冷,不比心冷。立正川决绝的态度,真让季元现快放弃了。

  上次在走廊大吵一架,不久两人又在教室里掀桌子。季元现愈是坚定自己的主意,立正川愈是没有安全感。

  季元现想,要不然,就分手吧。

  产生这个想法时,立正川堵着季元现,不要他回家。两人站在教室门口,简直是现场直播。

  季元现好面子,却早已丢得溃不成军。他拉着立正川手腕,沉声道:“让开,我晚自习要回家。”

  “你陪我上一次怎么了,”立正川说,“你在躲我。”

  “我没躲你,我妈要我回家。”

  “借口!学习氛围最好的就是学校。季元现,你是不是特想甩掉我,觉得我很烦。”

  立正川不依不饶,好些同学离得远,又好奇地投来眼光。

  “你是不是觉得厌倦了,是不是觉得,立正川好烦,这人怎么如此不要脸。是,我不要脸。那你当初喜欢我干什么,怎么就没从我床上下去。”

  “你不是还挺喜欢的。季元现,敢做不敢认是不是。”

  长期以来的冷战,压垮立正川最后一线理智。他像只急需主人安慰的宠物,若是这堵门再一关上,他便彻底心灰意冷。去做一只流浪猫。

  立正川受不了了,他口不择言,似打通如何吵架的任督二脉。以往所有不屑争吵的高傲,俱在季元现面前跌落神坛。

  吵一架,哪怕吵一架也好。至少让他明白,季元现是在乎的。

  可季元现只一抬眼,刚想发作,又冷笑两下,说:“我吵不动了,阿川。”

  他声音柔柔的,像在撒娇,又像是放下了什么。

  季元现哽咽片刻,转身推开靠楼道的窗户。他双手撑在瓷砖上,转头时有点凄凉。

  “你对我,有起码的信任吗。”

  话音落地,如无声处听惊雷,又似惊雷处听无声。

  立正川脸色刷地一白。

  季元现身姿利落地翻窗出去,书包搭在背上,走得狼狈却从容。立正川呆怔片刻,拔腿追上去。疯了似的。

  两人一前一后,保持两米距离。季元现加速,他便加速。季元现停下,他便停下。

  于是,立正川就遥遥地、遥遥地看着他。

  季元现叹气,心想没法回家了。他脚下一拐,顺着街道漫无目的地游走。立正川跟着,不问目的地,也不问时间。他们从华灯初上,一直走到人潮消失。

  深夜的风张牙舞爪,好像又要下雨了。

  季元现的电话响不停,季夫人发消息问他怎么还不回家。

  “妈,我一会儿就回去。您早点睡。”

  立正川始终走在后面,他固执地倔强着。其实他也不知自己到底想干什么,他只是害怕,方才季元现的表情好似已没了耐心。

  可能,真的不要他了。

  季元现走几步,天空下起小雨时,他终于回过身,快速走向立正川。

  两人视线胶着,立正川的心跳砰砰响。他喉咙发紧,只听对方问:“立正川,我再问你一次,我的提议你同意吗。”

  “我们,我们就暂时分开。行不行。”

  立正川冷脸问:“分开多久,一年,两年,四年?五年?”

  “我不知道,”季元现烦躁地揉着头发,“我不知道!这种事我怎么可能给你准确时间。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什么时候给家人做通思想工作,我都不知道!”

  “你要我如何保证?”

  立正川仍然冷冷的,他瞥一眼季元现。

  “我不答应。没有暂时分开,要么在一起,要么就分手。”

  他固执以为,只要自己的话够狠,季元现就舍不得分开。可他当真不知,那些迟迟放不下,忘不了,不愿分开的人,永远是撂狠话那一个。

  季元现无力地垂下肩膀,眼神瞬间黯淡了。他无话可说,亦不知还能说什么。这半个月,他像把一切脑力精神,都用在了吵架之上。

  太累了。

  季元现扫一眼这城市,巨大而陌生。好比眼前的立正川,让他陌生至极。季元现所有心绪,所有期待,一朝灭为灰烬。

  他现在不慌也不难过了,就是有点麻木。

  季元现眼波一动,雨下大了。

  然后他抬手,轻轻帮立正川擦去额头上的雨水。

  他说:“阿川,别折磨我了。好不好。我可能,要坚持不下去了。”

  这话似引颈长啸的哀鸣,又似情人间耳鬓厮磨的一个呢喃。

  立正川懵了,字面上的意思听懂了,连话尾的余音也听懂了。他深吸口气,有点想流泪,又有点想笑。他抬手抹一把脸,遽然拉住季元现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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