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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死而生_夏隙【CP完结】(120)

  秦明拧起眉头,不可置信地说:“难道石故渊真的甘心束手就擒?”

  宋维斌率先进入,然后在玄关停住脚步,收回枪,转身对队员们说:“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自己上去看看。”

  “宋队!”否定的声音此起彼伏,“太危险了!你不能一个人上去!”

  “是我了解他还是你们了解他?都别说了,在这儿等我。”

  秦明说:“宋队,你了解他,就应该知道有几起命案都与他有关……”

  宋维斌说:“我还有点儿话要问他,你们在不方便。”

  “宋队……”其他人叫着,簇拥他来到楼梯口。

  宋维斌严肃地说:“注意警戒,秦明,你带着他们,都不许跟上来!”

  宋维斌或许不知道“刚愎自用”这个成语,但不妨碍他做足“刚愎自用”的派头;布置好任务,他提枪上楼,看似大步流星,实则人不解甲,尤以在转角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丝毫不见异常。

  终于,他来到了顶层,音乐声也大到了极致;在外聆听,好似三楼这件舞蹈室挤满了音乐,满得溢了出来;而在这拥挤的房间里——他推门走了进去——只有一个沉默的人影。

  宋维斌迅速而粗略地扫了一眼房间,空旷的场地使他一目了然:一架钢琴,琴盖上放着一瓶矿泉水,旁边是石故渊和石故沨的合照,窗台上也有一张照片,是石故沨和威廉的,就在石故渊的手边。

  宋维斌啧啧称奇,依石故渊的脾气,还能容忍威廉还在这栋房子里占据一席之地,想来是沾了石故沨的光;石故渊当然恨威廉,但不代表不会原谅;而如果石故渊选择了原谅,那么就说明他将一切责任都归咎到了自己身上。

  冬季的清晨,太阳醒得晚,藏青色的晨光像稀薄的雾气,迷迷糊糊地趴在地上补觉,落地窗拦不住它,也就任它的一部分液体似的盖在石故渊身上。石故渊停住拉琴的手,被掩盖住的一重人声漏了出来:

  “故渊,故渊!你听我说——”

  石故渊挂断电话,人声中道而止;他平静地抬头,向宋维斌微小地抱怨:“来的够慢的。”

  宋维斌握枪的手紧了紧,而后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他把枪撂在了琴盖上,收回手后,枪柄离石故渊比离他更近了。

  宋维斌看着石故渊垂下琴弓,回答说:“给你留点儿思考的时间。”

  石故渊笑了笑,说:“嗯,是想了很多。”

  “都想了什么?”

  “在想,人为什么一定要和自己和解呢?”

  宋维斌没有石故渊那么多花花肠子和说话技巧,于是他直白地问道:“你后悔过吗?”

  石故渊摇摇头:“倒是烦过,年轻的时候嫌累,现在老了,更没有心力了。”

  没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宋维斌有些激动:“我知道不该怪你,但你就不能服一次软吗?我和池羽找了你多长时间,你躲着、避着……不露面也就罢了,连电话你都不接,现在错过了最佳时机——你犯的是死罪!是要杀头的你知不知道!”

  石故渊挑眉吊梢,极慢地瞥他一眼。石故渊总有一种本领,就是能够在无动于衷的情况下,将对对方的仰视变为居高临下;他漠然地说:“斌子,说话不要这么绝对,法律或许是公平的,可人并不平等。”

  “这一次——”

  “这一次,我想赢,还是能赢。”石故渊说,“不要把政府看得至高无上,政府由人组成,是人就有私心,就有勾心斗角阴谋阳谋。”

  “狡辩!要是能脱罪我随你狡辩!可这都什么时候了——”

  “我知道你不爱听,”石故渊打断他的话,慢条斯理地说,“去年政府的人找过我,有意向让我注资电厂——”

  宋维斌猛地抬起头来。

  “我要占大股,但国家不允许,这事儿就黄了,后来听说他们也找了石岗的几位企业家,但人家一国两制,一听请人注资却不给管理权,最后也是不了了之。今年电厂是什么结果你也看到了。

  “今年年初因为税务问题,我又和政府打了次交道,他们让我投资一条铁路建设,开价两个亿。我真拿出来,腾空的资金链就断了,所以没答应,第二天他们就要给我定罪,最后是郑董让刘勉和他们商量,投了八千万进去,我才出来了。

  “八千万用我身上,我不走私,不给腾空卖命,这个亏空拿什么去补?”石故渊说,“企业做大了都是国家的,走私来的那些车,你去各个部门看看,熟不熟悉?”

  宋维斌说:“我不懂你们商场那一套,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要是能说上话,早就帮你说了,要是八千万能买你一颗头,我倾家荡产也捞你出来!”

  石故渊垂眸说:“自古官商就是一家,看看这座城市吧,没有钱它能变成现在的样子?但我们国家,官就是压商一头,跟政府没有道理可讲。以前我是下金蛋的鸡,但现在经济不景气,政府也不好过,只能杀鸡取卵了。”他微微一笑,“我们打个赌吧,金碧辉煌明年春末开业,等到夏天,你看看唐军会是什么下场,你就懂了。”

  “石哥……”宋维斌眼圈红了,“我管唐军干什么呀,你是我的大恩人,我就是不想看你死。”

  没有一种快乐不来自无知。石故渊深深地艳羡他:“我说过,只要我想赢,赢的就只能是我。”

  他的过去阴差阳错地成就了他的骨骼,他唯一的欣慰是赢得了这场角逐。

  “……那池羽呢?”宋维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急切地说,“你……你舍得他吗?”

  石故渊静静盯了他一会儿,才说:“你怎么知道的?”

  “刚开始是威廉给小沨那个案子录口供,单独跟我说的,”宋维斌说,“就因为猜到了你们的关系,他才会搬出小丫头,当然这些都过去了,”怕勾起石故渊的悲愤,他匆匆敷衍过去,“我先头不信,后来池羽因为你的事儿那么着急,我才……”

  石故渊仰头,良久又问:“你跟池羽说过吗?”

  “没有。”

  石故渊轻松地说:“以后也不要跟他说,会让他困扰。有病的只有我一个,是我一厢情愿,他是正常的。”

  说着,石故渊的掌心发痒,他抠了抠——还是有些作用:痒变成了疼,从掌心的红点出发,无声无息地漫过血管……

  “喝一杯?“他从身后的窗台拿出两个杯子和一瓶啤酒。

  宋维斌立刻戒备,他没忘记石故渊的手中还有一管致命毒剂:“石哥,我们走吧,别让我铐你。”

  石故渊恍若未闻,笑意也变得虚无缥缈:“不喝就不喝吧。最后求你个事儿,“他让大提琴靠在琴边,从椅子下面拿出个精致漂亮的大木匣,上面挂着一把锁:”帮我把这个给池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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