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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玫瑰_沧月【完结】(94)

  西泽尔看了她片刻。一种笑意从他的眼底里弥漫而起,然后冲出了他的唇边。“哈!”他笑了一声。放开了自己的妹妹,往后坐入那张软椅,饶有兴趣地抬头看着她。

  “真是了解我啊,阿黛尔!不愧是我的妹妹。”他喃喃,抬起头看着她,微微地冷笑,“我真想答应你的请求——可惜,已经太迟了。”

  “哥哥!”阿黛尔失声惊呼,冲过来跪在他椅子旁,阖起手掌,“求求你!”

  “太迟了,阿黛尔。”西泽尔微笑,抬手轻轻抚摩她纯金的长发,低声耳语,“昨夜我已经把指令下达给了雷——如今,勋爵的尸体应该已经在台伯河上漂浮了。”

  她全身一颤,霍然抬头看着他。

  “阿黛尔,我讨厌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那群苍蝇知道什么?却在那里喋喋不休,试图染指不可触碰的珍宝——凡是敢于介入你我之间的人,都得死!”西泽尔喃喃,“没有谁可以例外……是的,无论是谁,没有人可以例外!”

  “那……伯爵呢?”她只觉得全身发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你……你把他怎么了?”

  “伯爵?”西泽尔愕然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费迪南伯爵?哈!”

  他的笑容极其奇怪,却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话。西泽尔用手指托住下颔,转头看着外面的日光,用一种优雅的声音悠然问:“阿黛尔,你很担心你的第三任未婚夫,是么?”

  她的脸色忽然苍白,松开了抓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可能……这只不过是昨夜才发生的事!马车里那样秘密的求婚,只有他们两人知晓……哥哥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

  “别忘了那个马车夫,阿黛尔。”西泽尔微笑起来,弹了一弹扶手上的烟灰。

  她全身一震,却听到他淡淡开口,“事实上,在如今的翡冷翠,街道上每一个行人都可能是我或者苏萨尔的眼线——没有人可以信任,也没有人可以逃脱。”

  她定定看着他,脸色渐渐苍白,眼里的神色却逐渐亮了起来。

  “你杀了费迪南伯爵?”她忽然站了起来,冷冷问,“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西泽尔抬起眼睛看她,手肘抵在扶手上,十指交叉,不置可否。

  “呵……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你以为把所有人都杀死,我就无法离开你了?”阿黛尔冷笑起来,一种锋利的光芒渐渐从她眸子里闪现,“我亲爱的哥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怯懦而卑下了?”

  西泽尔眼里地光芒一闪。“不要这样和我说话”,他低声,“记住我是你哥哥,阿黛尔。”

  “不,你已经不再是我的哥哥了。西泽尔!你只不过是一个名为哥哥的统治者而已——和父亲一模一样!”阿黛尔站在他面前,冷笑着。“你到底想要怎样?把我关到黄金的笼子里去?和父亲一样支配我的命运?告诉你,你休想!”

  西泽尔抬眼看着她,眼神深沉平静,和她眼里激烈的光芒刚好形成对比。

  “你爱费迪南伯爵么,阿黛尔?”他的声音低沉,“跟他在一起你似乎很开心?”

  “是啊。我当然爱他。伯爵比你好——”仿佛是为了刺痛他,阿黛尔毫不犹豫地回答,“至少他能让我偶尔的大笑出声。而你,哥哥,你只会让我痛苦。”

  “可是,阿黛尔,你难道不知道你也同样令我痛苦么?”西泽尔凝望着她,语声忽然变得微妙低沉,“阿黛尔,你很残忍——是的,非常残忍。”

  那样的语气仿佛针一样刺入心脏,令她忽然间窒息。

  “不要再用那种口吻和我说话,西泽尔!你要把我弄疯了!”阿黛尔忽然间爆发地低呼出声,再也无法忍受似的捂住了耳朵,颤栗着喃喃。“不……不!我知道你在奢望什么……但那是不可能的!是的,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要妄想了!”

  “不,”西泽尔抿紧了嘴唇,低声,“那决不是妄想。”

  阿黛尔无声地喘息,竭尽全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直到颤栗渐渐停止。

  “别把我弄得和你一样疯。”阿黛尔绝望地喃喃。“我厌倦透了,再也不能忍受。我要逃离这一切:离开翡冷翠。离开教廷,离开父亲……”

  “也离开我么?”西泽尔冷静的反问。

  阿黛尔怔了一下,随即咬着嘴唇,缓缓点头。

  西泽尔的脸变得惨白:“为了费迪南伯爵?或者,是为了——楚?”

  “哈……我神通广大无所不知的哥哥!”那个名字令阿黛尔再度颤抖了一下,苍白着脸笑了起来,“是。促使我离开你的,的确是因为楚的生和伯爵的死——但又不仅仅是为了这些。”阿黛尔的声音低哑而微弱,“翡冷翠对我而言是一个大牢笼,令我窒息。你们会杀死我。——不,你们正在杀死我!——若不挣脱,我就会和弄玉她们一样!”

  “你说什么?”西泽尔定定看了她很久,低声:“我会杀死你?我正在杀死你?”

  他忽然从软椅上站了起来,带着一种奇特的愤怒一把握紧了她的手臂,粗暴地把她往外拖去。他是如此的用力,令她痛彻骨髓却无法挣脱,被他一路踉跄地带下了台阶。

  “马车呢?马车呢!”西泽尔对台阶下的侍从厉声,“我要和公主一起去教堂!”

  马车急驰过日落大街。

  驶出了翡冷翠最繁华的城区,台伯河的水渐渐变得浑浊,无声地流入了下游的贫民区。阿黛尔坐在马车里,脸色苍白而沉默。她的哥哥坐在她身侧,双手痉挛地绞在一起,也是一言不发,眼里有火焰跳跃。

  “你带我去教堂做什么?”终于,阿黛尔开口了,声音冰冷,“英格拉姆勋爵的尸体应该已经在台伯河里了。决斗不会再举行。”

  西泽尔没有回答,冷笑了一声。

  “为什么你不想我可能是带你去看费迪南伯爵的尸体呢?”他满怀恶意地回答,“既然我派出了雷,那么,你所爱的伯爵现在或许已经躺在圣·雪佛公墓,那个你们曾经约会过的地方——对不对,我亲爱的妹妹?”

  阿黛尔手指猛烈地颤抖了一下,嘴唇几乎咬出血来。她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转过头去凝视着窗外的河水,不想再和身边的人对视一眼。

  太阳刚刚西斜,马车在圣雪佛墓地门口停下。

  西泽尔跳下马车。吩咐侍从和车夫先回去,然后将手伸给身侧的妹妹。然而阿黛尔没有看他一眼,自顾自地欠身从马车里出来。

  落日的光芒是血红的,洒落在这一对兄妹身上,仿佛镀上了一种凄厉不祥的色泽。风在墓地里低语,西泽尔拉着妹妹的手一直默不作声地往前走,走过了如林的十字架和墓碑,一直到墓地的白石甬道快要走完,都没有停下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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