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绽放_靡宝【完结】(156)

  有人纳闷:“这位哥哥怎么有点眼熟?”

  “是演员, 还是名人?”

  “喂喂,”江雨生打了个响指, “‘不问, 不说’,这是纯色的守则。识趣点。”

  那人悻悻地走了。

  有一些火辣辣的目光已在无声地剥着郭信文的衣服。甚至有两三名清秀的年轻男人身姿妖娆地朝他走了过来, 眼波如勾。

  “第一次来?”

  “噫,大哥身材好结实哟。平日一定勤练。”说着,直接将手放在了郭信文的胸膛上。

  郭信文脸色如浇了一层黑铁,将对方一把推开,难掩嫌恶。

  随即他又浑身一震,难以置信——方才有人趁乱摸了他的屁股!

  从未有人对他这么轻浮过!

  雨生从酒保手里接过两杯酒,递给郭信文一杯。

  郭信文警惕地问:“什么酒?”

  不过是酒保自己新调制的一种鸡尾酒,但是江雨生偏要取笑:“加了点助兴的料的。喝了能让你放松下来,投入到这一场欢乐里。”

  郭信文浓眉拧做一团。

  江雨生笑得眼角溢泪。

  “雨生,你这朋友真逗。”旁人也跟着笑,“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

  “别捉弄他了,雨生。免得人家对我们有什么坏印象,还以为我们这里是淫-窝。”

  “你朋友长得真好。要想求点初体验,我可以来教他呀。”

  “切,人家有雨生了!”

  郭信文紧绷着的脸庞一片淡漠,只是紧绷着的肩背肌肉出卖了他的情绪。

  “放轻松点,信文。”江雨生低声安抚郭信文,“你这样的男人,全球处处为家,黑白两道通吃,怎么可能从来没有进过声色场所?就算没有参加过海天盛筵,也总该见过猪走路。况且这里只是一间合法的酒吧而已。”

  郭信文有些委屈。

  他哪里是没有见过世面的男人?

  他曾亲自率领船队穿过海寇出没的公海押运货物,他曾单枪匹马上对手的船上谈判,他曾在地下赌场里见壮汉被拳拳捶打致死,甚至还曾亲眼见海盗头目开枪射杀叛徒。

  为了谈生意,他也曾出入最高档会所,萤幕上小有名气的女星衣不遮体地为他倒酒;也曾在沙漠之国,同王侯品尝着撒着金箔的美食,有肤色如蜜的脱衣舞娘在膝前跳舞;甚至在南美最鱼龙混杂的拳击酒吧里,他也曾喝着劣质的威士忌,任由坦胸露乳的流莺在身旁卖弄风情。

  郭信文见过的风景,大概是江雨生的百倍。

  只是在那些场所,从来没有哪个男人胆敢如此轻浮地来摸他郭氏主席的屁股!

  郭信文不苟言笑,传言中又心狠手辣,且忠于婚姻不好声色。于是,再浪荡胆大的交际花,见了郭信文那张肃杀的铁面,都要止步。

  “欢迎来到我的真实世界,信文。”江雨生笑着摊开手,“这也是你从来没有见过的我的一面。”

  两个男人若无旁人地在吧台边拥吻,全情投入。

  郭信文还看到两个男人手拉着手,抵头促膝,身体陷在沙发里,喁喁私语。

  这些人,对着同性散发出浓郁的荷尔蒙,眼神、肢体语言,全部都充满了诱惑至极的挑逗。他们在男人之中,都还分出了雌雄。

  “这就是我们。”江雨生说。

  郭信文说:“你和他们不同。”

  江雨生噗哧笑:“有什么不同?”

  “你没有那种饥渴。”郭信文说,“你更优雅……”

  “不不。”江雨生笑道,“我只是已经知道自己要什么,有的放矢。在求偶上,我同他们一样对同性充满了渴望。”

  “你不是这样的。”郭信文依旧坚持己见,“你安详沉静,不贪婪,从来不索取。雨生,当年我们一起住在旧宅里时,你是那么可爱,那么完美……”

  江雨生笑得又要抹泪:“信文,那是十七岁的江雨生。那是正处在人生最低谷,知道只有伏小做低、委曲求全才能生存得更好的江雨生。那是被你厚待而受宠若惊的江雨生。那是还没有尝过真正的爱情和事业,懵懂无知的江雨生。”

  老天爷,十八年光阴,早在江雨生的人生上过去,却没想还停留在郭信文的心里。

  江雨生突然很替郭信文难受。

  也许在他这半生之中,按部就班、老沉持重,每走一步都要思前索后,替全集团上下千万人前景和退路操心。他人生最无忧无虑的岁月,就是那段有江雨生陪伴的,住在远离父亲和责任的旧宅中的短暂假期。

  鲜花似锦,阳光雨露。郭信文暂时放下了家族继承人的沉重身份,和一个全心全意的朋友,享受着明媚的青春。

  他是爱江雨生,还是借着爱他,来缅怀自己仅有过一个夏天的少年时光?

  可惜江雨生匆匆离去,留下少年郭信文,独自一人,还一直留在那片花园里。

  他竟然一直没有走,像个彼得潘,舍不得长大,一心想将最心爱的朋友找回来。好像这样,就能将他失去岁月凑齐。

  江雨生几乎想给郭信文一个安慰的拥抱。

  郭信文说:“在我眼中,你还和当年一样。”

  “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错觉。”江雨生坦诚道,“我早变了。并没变成一个坏人,我只是长大了。我的七情六欲已经升级,不再局限于简单的爱与恨。我会算计,会使心眼,会眼红嫉妒别人,会更加周密地掩饰自己,也会有很多不能诉诸于语言的欲-望。我很抱歉,信文,你一直迷恋的那个纯情的江雨生,他已经不在了。”

  郭信文怔了良久:“是因为家父和我才让你改变的。”

  “不。”江雨生说,“是我自己做出了选择。只有温室里的花朵才有资格一辈子保持纯真,遗世孤立。普通人,就如河底的沙石,要想和大环境融为一体,就只有打磨成一枚光滑的卵石。可是,要我选择,我却宁愿做一枚沙滩上的卵石,都不肯去做被呵护的花朵。”

  “我并不是不喜欢现在的你。”郭信文说,“我只是……我觉得你……”

  他语塞了。

  江雨生能明白他没有说出口的话:“信文,你只是寂寞。你实在太寂寞了。”

  他这样的人,出生时基本就注定了大半生的轨迹。穿什么衣,念什么书,做什么工作,娶什么样的妻子。

  没有意外,也没有惊喜。

  他又位高权重,他不开门,没人能走进他的围城里。无人敢自作多情关怀他,更没人敢对他评头论足。

  他又不同于顾元卓。后者家道中落,干脆另起炉灶,重头再来,可以完全做自己喜欢的事。

  郭信文是时光中一名孤独的旅客。

  郭信文低声说:“你当年和顾元卓,过的也并不是这样的生活。”

  “一样的。”江雨生说,“不是生活模式,而是对男人的态度。我渴望男人,渴望和他们产生爱情。这些你不屑一顾的客人,在我眼里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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