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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行_金箍棒不棒【完结】(176)

  扭头去书房,门下有光亮,敲门无人应。

  握住铜把手轻轻扭动,门没反锁。

  缓缓推开门,他看见了地毯上坐着的周澜,背靠写字台,他的头发凌乱,本来的背头完全都抓乱了,盖住了额头,遮挡了眼睛。

  四仰八叉的靠坐着,后脑勺要不是有写字台支撑着,恐怕是整个要倒过去。

  他一只手握着酒瓶,所剩无几,地毯上还有酒瓶倾倒后的痕迹,他另一只手握着勃朗宁,摇摇晃晃的瞄准着贺驷的方向。

  贺驷心里一凛,站定脚步,不敢轻举妄动。

  “你是谁?”周澜拖着话音问。

  他的头发厚厚的挡住眼睛,贺驷根本看不见他的眼神,那把枪似乎太重了,摇摇欲坠。

  “是我。”贺驷缓缓举起双手,投降的亮出自己空空的掌心。

  “谁?”周澜又问。

  地上的一张白色的纸包,已经撕开了,贺驷扫了一眼,知道对方是吃过药了。

  “我!”贺驷轻声说,说罢,他双膝一软跪下了,举着双手,他缓缓跪行到周澜面前,“是我。”

  这么近的距离里,他抬手慢慢的拨开周澜的手中的枪,然后拨开对方的头发,他看清了周澜的神情。

  周澜半闭着眼,神情迟钝,是个疲惫到极点的模样。

  “你太累了,”贺驷说,“硬撑着干嘛呢。”

  说完,他更靠近一步,双手穿过对方腋下,想把人抱起来,只听周澜低着头咕哝“是累啊,快累死了。”

  贺驷笑笑,觉得这句是真心话。

  他托起对方,想放到椅子上,然后换个姿势把对方背到卧室去,却请周澜一直重复着自己好累,说着都带了哭腔似的。

  这语调真让他心疼。

  “好累啊,”周澜困得睁不开眼睛,双腿和面条似的不肯自己用力,只是那只捞着勃朗宁的手努力的往上挥。

  贺驷叹了口气,吃了药都迷糊成这样了,自己都站不住了,就枪还牢牢握着——这到底是有多没安全感。

  感叹了一阵,贺驷发现,他那挥舞着勃朗宁的手并不是漫无目的的,他说他好累,接着说不想这么累了,那支勃朗宁是一次次的试图朝向自己的脑袋的。

  妈的,他这是想干什么?

  贺驷心里明白过了,一手夹住对方的腰,一手夺过勃朗宁丢到写字台上,他也不犹豫了,实打实的把对方抱了个结实。

  他想起那天,他喝了不少,冲过去抱住周澜,一阵狂吻。

  如今他抱着他,没有狂吻的冲动,只有心疼。

  托起膝盖,他打横抱起周澜,太轻了,一个男人轻飘的还没个白俄娘们重。

  周澜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扭头用下巴抵着对方的额头,不让他闪了脖子。

  抱着宝贝似的,他穿过二楼的大走廊,勤务兵听到沉重的脚步声便跑上二楼来帮忙。贺驷用目光喝停了他的脚步,努嘴做出嘘声,示意对方不要吵。

  连营长们都对这个班长称兄道弟的,小兵们自然畏惧他,不敢造次。

  勤务兵原地立正。

  他看着贺驷抱着人,踹开卧室的门进去了,贺驷回身关门的时候,跟他使了下去的眼色,然后便关严了门。

  黄铜门把手一声暗响,上了内锁。

  虽然稍有迟疑,小勤务兵还是拔脚下楼梯了。

  第65章 加速器

  周澜终于睡去,意识如石沉大海,一片黑暗寂静。

  果然药物功效强大,他昨夜焦灼之际想起了仁爱副院长给他配的药物,便撕了一包吃掉,不过可能因为他失眠已久,或者那药效来得太慢,他急不可耐的喝起了烈酒,结果两两相加,终于把他焦灼的神经彻底麻木掉了。

  早上睁开眼,身体未动,他的眼神先自动关注到了卧室里突兀的物体。

  他的床边,贺驷合衣而坐,不是坐在床上,而是坐在地上。他的头搭在床沿边,双目紧闭,正睡着。

  周澜收回眼神,不动声色的扫视自己,除了外套不在鞋子不在,他厚被之下的身体衬衫外裤穿戴良好,连皮带都扎得好好的。

  不想还好,这么一想,那硬皮带硌得麻木的腰侧这时隐隐传来酸疼。他太瘦了,腰上没肉,那腰带时常要卡得他胯骨疼,更别说一动不动的压了一夜。

  不醒来还好,这一醒,酸疼得一分钟都挺不住了。

  他轻轻哎了一声,随即撑手起床,这一动贺驷就醒了,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立正站在了床边,“团长”,他说。

  周澜撑着床要坐起,可是腰麻了使不上劲,尤其身边还站了个目不转睛的旁观者。

  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腰酸的简直想直接躺倒,胳膊撑着,刚一睡醒也没什么劲儿,他在外人面前总是很有斯文形象,轻声细语,不过今早却带了起床气。

  “团什么长!”他坐起来扶着腰,明显在撒气。

  贺驷有点怵他,他昨晚本想走,但是最后心有不甘就没走,周澜睡着的时候,他才敢肆无忌惮的看他,也不知怎么最后就睡着了,周澜一动,他才惊醒过来,察言观色的看对方是不是生气了。

  毕竟,以二人目前的关系,共处一室,周澜可能非常介意。

  “那,”贺驷看着他的脸色,赶紧找台阶下,“早上好?”

  周澜被他气乐了:“好,好,早上好。”

  他那腰又麻又痛,一动不敢动,见贺驷敬而远之的恨不得继续后撤,他才心有不甘的实话实说:“贺班长,你就不能搭把手吗?”

  “哦,”贺驷恍然大悟,赶紧一步上前,从后面托着周澜往床头上靠,“好点了吗?”

  这个姿势舒服多了,周澜舒了口气:“你把我从书房弄过来的?”

  “嗯,”贺驷不想等周澜问了才坦白,决定言简意赅的主动交代,“怕你吃药又喝酒的半夜不舒服,我就没走,后来撑不住就睡着了。”

  周澜看着他,没言语。

  他从贺驷的眼神里读到了害怕,是的,这个小伙子害怕他。本来这没什么,害怕他的人很多,他从很多人的眼里读到过比这恐惧多倍的神情,因为他曾多次充当过生命的终结者,或者是一些人人生历程中的头顶高悬的利剑。

  怕他的人里,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他读到的不只是害怕,害怕中掺杂着痛苦。那苦是一缕炙热的心火,而恐惧是非一日之寒而成的坚冰。冰层都厚成了一块荒凉大陆,把那求而不得的心火远藏在孤岛之上。

  周澜就是那个隔岸观火的人的。

  如果不是为了钱的话,那么,这个人,可能是真的喜欢我。

  但是我有什么好喜欢的呢?周澜在心里画了个问号,这是个巨大的问号,因为提问的人自己都不喜欢自己,像他这么糟糕的人有什么值得别人喜欢的吗?

  他思考的时候,眼神盯着贺驷,怀疑的神色越凝越重。

  这可让贺驷慌了神,他攥紧了双手,赤手空拳的生出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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