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考试吗，我这学渣都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
下学期再战!
颜离一个愣神，他明显很心不在焉地伸手接过那串烤面筋，勾起淡色的嘴唇轻轻笑了一下，“你要挨打。”
展朔见他笑了，心也就慢慢放下了，并开始不知死活地要求院花请他这个直系小学弟吃东西。
不远的秦傲晴看着走在后面笑得明显很勉强的颜离，不知不觉叹了口气。
“还是让展朔跟着他吧，出来散散心还是比较好的。”
一旁的唐雨霖点点头，“不过今天晚上大佬没来就有点可惜。”
“……你够了!”QAQ翻了个白眼。
“哇塞!晴晴你看这里有小猪佩奇手表!”
“买买买!”
不知不觉，展朔和颜离走到了小吃街的尽头。
出了这个巷子，不远的前面就是一条流经全城的S河。
夜幕下的河水漆黑而深沉，伴随着清脆的水声缓缓流向远方。一旁高大的摩天轮“S城之眼”与宽阔的河流交相辉映，沿岸一列的商业街和霓虹灯构成了S城最繁华的夜景之一。
一路走来的颜离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摩天轮，突然指着那个对展朔道：“我们去坐那个吧!
展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颜离拉着一路小跑跑到售票区，然后飞快地付了钱就拿着票转身进了一个舱室，整个过程快到展朔都要飞起来。
见展朔微微喘气的样子，颜离挑眉道：“小学弟你不行啊，跑这么会儿就累了。”
展朔有点想骂人，谁和你个一万米冠军跑啊!过分!
但是他并不敢和院花正面对决，而是打算从另外一个地方打击院花：“学长你不是恐高吗?”
颜离闻言表情立刻一僵，他看着缓缓升起的舱室，一脸惊恐：“……我还能出去吗?”
展朔一副吃瓜表情：“你说呢?”
……
舱室缓缓升起，展朔感觉自己似乎与地面越来越远。不过与白天不同的是，在夜晚的时候，并不能清晰地看见下面的高度，全是黑乎乎的一片。他们只感觉到下方的镭射灯的光圈渐渐变小，最后和其他光源一样沦为一个又一个的光点，点缀在一片暗色的区域中，那是S河，蜿蜒曲折地流向远方。
从高空看，确实是很美丽的夜景。
这样模糊的视野，一定程度上让颜离恐高不那么尴尬。
“学长你为什么要突然拉我来这里啊?”展朔坐在舱室的座椅上，看着底下一条又一条光带，如同金色的蛛网一样把陷入夜色中的古老城市镶嵌。
颜离回头看了他一眼，突然坚定道：“听说，摩天轮顶上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妈耶，这、这不是偶像电视剧告白经典套路吗?!
院花你是怎么了?
可怕!
然而院花说完后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再继续道。
“有人告诉我，人死了以后，就和鸟一样俯瞰天空。”
“所以我一直有点讨厌和抗拒死亡。”
住口学长!这不是你掩饰恐高的理由!
……
然后没有料想到的是，坐在对面的院花随随便便就丢了一个重磅炸/弹给他：“就在前天，我爷爷心脏病突发，死了。”
展朔一下子被吓的不敢说话，舱室里面安安静静的，只有摩天轮运行的声音。
……
“小时候，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我一直生活在我爷爷家。
“我爷爷是个很教派很传统的人，我以前一直很讨厌他。
“那时我第一次见到他，他就把我否定了。
——
年幼的颜离躲在自己的母亲后面，胆怯地看着这个一脸凶相的老人。
老人看了他一眼，不屑地哼出一声鼻息：“这就是你反对我，和那个女人生的孩子?”
男人闻言有点愠怒，但是最后还是忍住没有发作：“爸!都这么久了，您还不愿意接受她吗?”
老人没说话，他慢慢踱步过来，仔细打量了面前的男孩一眼。
“男生女相，取名别离，一看就不长久!”
颜离虽然还是紧紧抓住父亲的手，但目光也绝不软弱：“我不是女生!”
老人闻言，再度哼了一声。
——
“那时候我特别喜欢和他作对，他叫我学习我偏不学，他让我好好干家务我偏要弄得乱七八糟……就这样，他一边帮我收拾，一边再教训我。
“甚至他说过很过分的话。
“家里也没有什么人喜欢他，我爸也是，从小就被他逼着。他又凶，小孩子也不亲近他。
——
穿着新衣的秦傲晴新年拜访外公的时候，忍不住躲进颜离的房间诉苦。
“离哥哥，好难过啊。你怎么会和外公住在一起，我好讨厌他!”
因为在她一进屋的时候，她就被自己的古怪外公给训了一道。
“穿这么艳丽，怎么像个女孩的样子!”
一旁的妈妈挂着掩饰不住的尴尬，连连道歉。
——
“但是，在我考上大学的时候，我听见他说我是他的骄傲。
“我从来没有看见他那样失态过，他抓着人就说他以我为豪。
——
颜离来到这桌敬酒。
这一桌全是他爷爷的老朋友们，一看见他端着酒杯走过来，纷纷拍着老人的肩道：“老颜啊!你孙子给你敬酒来了!”
已经喝得醉醺醺的老人抬起浑浊的目光，“我孙子吗?我家小离在哪?”
其他老人见状开怀大笑，“哎哟，老颜啊。”
老人一脸严肃地竖起手指放在嘴唇上，“我孙子可有出息了!你们这帮老家伙羡慕不来的!”
颜离站在老人后面，看着老人已经差不多半秃的头顶，突然有点内心发酸的感觉。
——
“学长……”
见院花长久不说话，展朔出声刚想说些什么，可是颜离又开始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也许他不止是想说给他听，更想是说给自己听吧。
展朔心情莫名其妙地也开始沉重起来，窗户下面是变幻着光芒的街区，显得梦幻又迷离。
“我还想着，等我以后能赚钱了，我要买一堆贵的东西特意送到他面前显摆……让他知道他看不起我的后果。
“可是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呢……他已经死了，我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只有一个骨灰盒。”
……
“我才不会为这个糟老头子难过!死了好啊，反正没人喜欢你。”
展朔低头，看见一点清亮的泪光打在木质的地板上面。
邪魅猖獗的学长靠在冰冷光滑的舱壁上缓缓蹲下，最后无言落泪。
舱室安静了一会儿，空气中点沉滞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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