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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来找儿子的_绿窗的雾【完结】(50)

  “是师傅让我过来的,他说你学的已经很好,要我教教你怎么画戏妆。”剪水打开妆盒,将红白油彩混在一起,调出了一个嫩肤色,“哥哥涂过面膏了吗?”

  那是什么玩意……南子慕不解地看向剪水。

  剪水解释道:“就是寻常洗完脸后抹的油膏,免的面部太干燥。夏季不用,冬季也会用的。”

  “我没用过。”南子慕心说自己活了千秋万载都没见过那种东西,就是红玉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南子慕也没见她用过这些玩意。

  剪水一开始以为他在说笑,尔后转头扫了眼这个房间的梳妆台,上边除了一个大脸盆以外,确乎是什么也没有!

  作为一个生过孩子的哥儿,他居然能活的这么糙?

  “哥哥在脸上什么也不用?”剪水缓缓眯起眼,近距离打量着南子慕。

  “为什么要用?我长的这么好看。”南子慕捏了捏自己光滑白皙的脸颊,自负道,“一把年纪了皮肤还这么好,长的也这么迷人,真是对不住了。”

  “……”剪水原以为他是一朵清高的小白花,没料到他会摇身一变,变成一个自负轻狂的妖艳贱货!

  虽然……人家说的话是事实。但剪水习惯了和这里的戏子们虚与委蛇,一时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跟南子慕这种人相处。

  剪水目光在他脸上略微停顿,南子慕这张脸,未施粉黛,已是蛾眉皓齿,面若冠玉;离远些看,又觉得他远离红尘,往他脸上揩这些凡事俗物,是为亵渎。

  “无妨,哥哥用我的罢。”剪水轻柔地在他脸上揩上面油,又轻轻推开。

  南子慕按耐住想把他的嘴给黏上的烦躁,诚然问道:“别叫我哥哥,没人和你说过,你这种腔调怪恶心人的吗?”

  他原想委婉些,但山神大人从前没对人委婉过,所以现在自然也做不到。

  剪水哑然,确实没人这么直接地同他说过。

  剪水不说话,南子慕就乖乖地让他上妆,只在剪水给他吊眉的时候皱了皱眉,其他时候都安静的一言不发。

  天知道他是忍着多大的毅力,才没在剪水那薰人的香气贴过来之前跳开。

  剪水作为一个风月老手,一眼就看出了他这种人是最难引诱的。看似温和近人,其实本质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

  自己的刻意撩拨,对这个人竟半点都不起作用。

  “你闭上眼,我要给你画眼线。”剪水轻声说,人已经轻车熟路地跨坐到了他的腿上。

  南子慕蓦的睁眼,要将他甩开,剪水忙按住他的肩膀,短促地哄道:“你不要激动,我站着给你画容易失手,这样面对面才更好画些。”

  “是吗?”南子慕慢吞吞抬眼,语气不怎么和善,“那你快点。”

  “好。”剪水第一次勾引人勾引得这么胆战心惊,他自诩是风月高手,从第一次开始,便没有失手过。寻常男子一开始还能装装假正经,后来一个个都被迷的要缴枪投降。

  剪水刻意在他的腿上若有若无地蹭来蹭去,不曾想南子慕却非但不情动,还闭着眼重重掐了一把他的腰,下手没轻没重,半点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尔后淡淡然开口:“你的屁股能安分点吗?”

  “你好凶。”剪水作为一个戏骨,眼泪几乎是说来就来,一秒钟就泪眼盈盈,可惜南子慕没睁开眼,还不耐烦道,“快点,画条线画这么久。”

  也不好哭包这一口……剪水颇有些江郎才尽的感觉,打算展开最后一击,他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在南子慕的耳根上轻轻卷过,可惜上边并没有像想象中那般泛出情/欲的红。

  南子慕面无表情地睁眼,然后面无表情地将剪水方才给他拍开腮红的粉扑往他的嘴里一塞,冷冷道:“滚开。”

  隐了形的王大虎老早就看不下去了,这会南子慕动怒,他就飞快地抽出手来,将剪水摔到了地上。

  这个房间被红玉设了结界,就算这里边有一万只青蛙同时鸣叫,也决计泄不出半点声音出去。

  剪水只觉得自己被一股怪力提了起来,然后下一秒人就已经落地,脑袋还撞到了桌角,撞得他眼一黑,一时片刻沉在头晕目眩里,缓不过来。

  “疯子。”南子慕居高临下道。

  剪水抬头,目光撞进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你……”

  南子慕舀了两勺绿豆汤解渴,然后不紧不慢道:“让我猜猜你想做什么——因为我威胁到你花旦的位置了,所以你想勾引我,想我拜倒你的戏服下,然后为你所用,是吗?”

  “……”猜的分毫不差。

  剪水迎着他的目光,略带酸涩地勾了勾嘴角。

  随即他撑起身子,目光诚恳道:“这是其中一点,只是……剪水觉得你不适合这个戏院子,所以特来……”

  他略一停顿,饶有深意地看向房门。南子慕冲他晃了晃手,剪水一瘸一拐地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有人在监视你。”

  “我知道,别废话,开门见山。”南子慕突然对桌子上的“摆设”起了兴趣,他只在这里住了不过两天,最近的脑子又都用去记正经事了,所以对昨天桌上是否有这个“摆设”半点没有印象。

  小蓁看见他在玩琉璃罐子,连忙解释道:“主子,这是昨晚欢喜的爹送来的,他送来的时候已经您已经睡下了,他不让我将你叫醒。”

  因着有外人在,所以小蓁改了个称呼,免叫剪水怀疑。

  “哦。”南子慕将琉璃瓶子往前一推,转而对向剪水,“你说。”

  剪水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平静地问:“昨晚你看见我了吧?”

  南子慕略一点头。

  剪水的目光幽深,继续说:“我们这不只是唱戏这么简单,给客人提供风月服务才是我们这里的主业。”

  这里的学徒不乏十一二岁的孩子,南子慕的手指在桌面上按了按,没头没尾地问:“所有的学徒,包括那些小孩?”

  剪水垂眸:“剪水今年刚满十七,已从事这行五年多了。 ”

  他这么说,南子慕就懂了。对十一二岁的小孩下手,这就很恶心人了,他皱了皱眉,有点愤怒:“最小的孩子多大?”

  “九岁。这里的孩子大多都是孤儿,签了卖身契也只为换一口饭吃,没人想过反抗。”

  剪水这话说难听点,意思就是——他们都是这个戏园子圈养起来的家犬,依附着这个嗜人血肉的地方苟且活着。

  剪水怕南子慕要报官,于是又急忙道:“这里如果倒了,那我们就又会回到从前那种无家可归的生活。我们这些人……除了唱戏和……再没有其他能力了。您若是报了官,别的戏院知道我们身子不干净,也不会收留我们的……”

  南子慕嘴上自负,内里却并不轻狂,剪水说的不无道理,他也无法夸下海口说能安排好这些孩子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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