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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你到风景看透_香小陌【完结】(216)

  这小子现在终于滚蛋了,终于不用在他瞿嘉身上再浪费时间。

  两块大陆早就产生裂痕,分裂开去,漂移,越漂越远了,彼此未来的人生可能就很难再有交集。只是他一直不甘心,很自私地拖着周遥,不愿意放手,他俩才一直死摽着对方,迟早要把周遥拖下水。

  放手,他舍不得。

  把周遥拖下水,就更舍不得了。往左往右都是要撕开他的心。

  瞿嘉是从那天中午终于撑不住了开始发烧。他自虐,他活该的,不发烧都对不住浇了一头一脸的冷水。

  他难受时发泄不出来,就往自己身上狠狠地发泄。

  午休写不下去数学作业,他趴在课桌上,脑门儿开始急速发烫,在他胳膊上烫出一层热度。

  夏蓝替他从医务室要了两盒双黄连和vc银翘,说这两种药一起吃能顶一下,还要了一个冰袋。

  然后就有人捅他胳膊,小声叫他。

  瞿嘉从课桌上用慢动作抬起头,一脸迷茫。黄潇潇坐到他前面,回过头跟他讲话:“瞿嘉,我知道你生病了,我帮你拿了一点儿药。”

  瞿嘉双眼迷朦充满了血丝,眯眼盯着黄潇潇,就看黄潇潇这拿的可不是“一点儿”,献宝一样从下面拎出一大兜子!

  黄潇潇刻意压低平时的大嗓门,还神神秘秘蝎蝎螫螫的:“都是给你的药,这三种是专治鼻塞流涕流行性感冒的。这两种是消炎药,嗓子疼要先消炎。还有这两种,是发烧时候吃的,里面有,有,有什么来着……哦,柴胡,银翘……我特意给你带的,你一定要吃啊。“

  “哦……谢谢你。”瞿嘉接过那袋子,嗓音极度沙哑。

  黄潇潇同学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

  过分的关心体贴周到了,咱俩都是有男朋友的人,这样儿真不合适。

  “消炎药你现在就吃啊,你嗓子都这样了,肯定都充血了!”黄潇潇就把瞿嘉水杯里剩的凉水倒掉,一溜小跑又倒来一杯温开水,非要盯着他吃药。

  “这消炎药,我都没见过,进口的么?”瞿嘉读那药盒上的英文名称和英文说明。每个字母都如此眼熟,连缀到一起是什么玩意儿,全瞎。

  药盒上还贴了一张手写的中文注释,以密密麻麻但及其工整的小字注明了服用剂量使用说明,生怕他看不懂英文说明书——他还真就看不懂。

  什么头孢某某酯,每日早晚两次,每次一片,饭后服用,不要超过七天。

  还有什么氢溴酸某沙芬,早中晚三次,每次一至两片。

  哪种是发烧时吃,哪种是鼻塞流涕吃,哪种是嗓子疼吃,还有哪个药和哪个药不能同时吃……事无巨细地都写成小纸条贴在药盒上了。

  “哦,可能是进口的吧,我也没见过。”黄潇潇说完,又赶忙解释,“是我家长给开的药嘛,我就,从家带的。”

  “你早上就知道,我中午要发烧了?”瞿嘉沙哑着突然问了一句。

  黄潇潇睁大了眼,一脸纯情无辜地看着他:“对啊!你感冒这么凶,上课全班都听你狂咳嗽,你话都说不出来了,你肯定就要发烧啊。”

  “是么。”瞿嘉嘴唇一动,笑了一下,笑容有股涩涩的味道。

  之后一天,瞿嘉没去上课,一夜烧得他没起来床。

  他躺在自己床上昏睡,其实也没能睡着,耳朵里塞着耳机,用音乐声盖过那些特别难受的意识。

  人在发烧的时候,脑袋是炸的,烧得发胀。脑子里就好像开进去一辆十八轮大货车,在昏沉沉的背景中凶猛地呼啸而过,来回地碾轧他的意识、他的神经,就这样碾了几个小时,每一分钟都特别难熬……

  床头摆着一盘吊兰二代崽子,他撑起来,闻了闻藕荷色小花花的香气。

  他老妈把他一天三顿饭都准备好,都摆在灶前,热一热就能吃。瞿连娣中午还特意回来看儿子,把居委会卫生室的老大夫也带过来,给瞿嘉打了针挂了吊瓶,但瞿嘉也没吃饭。这一整天就吃药了。

  躺在被窝里,他就把小药盒拿在手里看,读上面贴的小纸条。

  反反复复地,已经读好多遍了,看语文试卷阅读题他都没有看得这样认真。每种药盒上的手写版说明书他都快背下来了。

  到傍晚天黑时分,瞿嘉还是有点儿不放心,烧退了,就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服,在秋衣秋裤外面套上牛仔服。

  小平房的炉子烧得很旺,即便是破家陋室,也是红彤彤得一室温暖。他拎着铁钩子给煤炉里再添上两块煤,这样儿他妈妈晚上回来屋里还能是热的。再破的家,终归是他舍不下的家啊。

  他又去店里了,去看看他妈,顺便接他妈下班。

  “五芳”在晚间经营夜宵。晚上不回家在外面吃烤串麻辣烫的,就以那些年轻力壮又没家没业就在街面上瞎混的人居多。

  那晚电视里有球赛,不少人在店里喝酒吃串看球,有几个男的,一看那发型就不像街面上的正经人,要么是烫出来的大长头发,要么是光头,总之没有一个正常长度的头发。多来了几瓶燕京,喝完酒就跟灌了马尿一样,嘴巴里开始说胡话,眼神乱寻。

  夏蓝从那桌旁边经过,端了一盘肉串,大概是被人从后面摸了一把。

  夏蓝迅速回头质问:“你干什么!”

  “摸你啊,果儿,你真好看。”那几个男的出言不逊,再欲伸手,夏蓝一挥手挡开了。

  夏蓝骂:“你滚蛋!”

  再要动手非礼,夏蓝顺手从柜台拎过一壶开水,“哗”得浇了对方一头一脸。

  现场顿时混乱,桌椅翻倒,几个男的抓着女孩儿胳膊不放,夏蓝大叫了几声,踢打挣扎。

  张蕙蓝从店后面跑出来,喊着“我女儿还是学生你们干什么呀”!然后被一巴掌粗暴地推倒在地。一地都是砸碎的东西,张蕙蓝摔在破碎的碗盘上。

  瞿连娣从操作间伸出头看了一眼,四下寻么,从操作间里拎出一把扫帚,又把一根擀面杖攥在手里,把牙一咬心一横,准备冲出去打架了。

  手都是抖的,她哪会打架?

  她还没冲出去,就被一条胳膊拦住,把她拽回去,推进里屋。

  瞿嘉推开他妈妈,就指着后门说:“去后面躲着,出去,不要进来了。”

  然后从旁边拎起一把趁手的木头凳子,他不用扫帚或者擀面杖。

  瞿嘉是从店后面走出来,一声不吭得,出手先一凳子抡倒一个,一跃就上了桌子身影几乎顶到天花板,在晃动的灯下飞起一脚,踹飞出去一个,直接从店门踹到大街上去了。

  然后返身又一凳子砸向第三人的面门,血立刻溅出来……

  瞿连娣当场都吓坏了,嘴唇发白发抖,平生亦是头一次目睹她儿子打架。

  以前总说“她儿子打架”,把谁谁的鼻子还踢坏了,那都属于远近十里八街的江湖传说她内心都不太信的,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会打架的人,拎凳子不是拎沉的那头,而是拎一条凳子腿,用沉的那一头砸人。瞿嘉就拎的是凳子腿,下手非常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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