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绪的眼睛有些发热，林方方喋喋不休的说着，“没饭也没关系，你直接吃菜吧，我妈说小孩子多吃菜才长得高。”
又觉得屋里有些安静，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春晚热热闹闹的播着，虽然节目总是被观众吐槽，但过年不看春晚就似乎少了点什么。
正播到某个歌曲，林方方声音调得有点大了，恍惚间似乎听见肖绪说了句什么，就扭过头认真的看着肖绪，疑惑的啊了声。
褪去了冰冷的肖绪眼里闪着湖水般的涟漪，他望着林方方愣愣的脸，重复了一遍，“林方方，谢谢你。”
林方方立马笑起来，把食盒自带的筷子塞进肖绪手里，“谢什么呀，赶紧吃吧我怕菜凉了。”
肖绪握着筷子，先是夹鸡翅细细啃着，林方方一直觉得他的吃相很好看，就是吃鸡翅的时候也不肯动手，斯斯文文像个小大人。
“如果你真的想要谢我......”林方方嗫嚅着。
肖绪啃着鸡翅抬起头看他。
林方方犹豫着把话说完，比出一只手指，“那你再笑一次好不好，就一次。”
肖绪咀嚼的动作一顿，把鸡翅放进食盒里，沉默。
“我妈说年头一定要笑，新的一年才会开开心心，”林方方把手指收回来，咬了下唇，“所以我想你笑一笑，就一秒也行。”
肖绪的唇抿了抿，盯着林方方期待的神情，而他只要笑一笑，就足以让此刻的林方方心满意足。
只要他笑一笑就行了，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对于肖绪而言，却难上加难，他在黑暗里徘徊挣扎着，等待着光的到来，只有光，能让他在阴暗寒冷之中感受到丝丝温暖。
为了抓住这道光，肖绪愿意妥协，愿意满足。
于是他慢慢的、用力的牵动自己的唇角，看见林方方的嘴也一点点扬起来。
“肖绪，”林方方咧着嘴笑，情不自禁伸出两只手指抵在肖绪唇角，想要维持他这来之不易的浅浅的笑容，“你今年一定会开开心心的，我向你保证。”
肖绪唇角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电视上主持人噼里啪啦在说着什么，肖绪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但他会记住这个平淡而温暖的夜晚。
这些，是林方方带给他的。
肖绪把林方方带来的东西吃了个一干二净，林方方一直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春晚对于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而言实在没有什么吸引力，很快林方方就哈欠连天。
他一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晃晃昏昏欲睡的脑袋，“我打电话让我爸来载我回家。”
肖绪收拾食盒的动作一顿，沉默半晌才嗯了声。
林方方颠颠的跑去座机打电话，跟林爸说自己要回家了，才又折回来坐在肖绪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和肖绪聊着天。
“张哥没过来吗?”
“有，我让他回去了。”顿了顿，肖绪补充道，“我不用他陪。”
林方方不假思索，“那我陪你吧，”他缩在沙发上，想了想说，“以后的每个年，我都陪你过。”
肖绪心神一荡，看向林方方，林方方的神情很认真，话毫不掺水分，他没有说话。
林方方就当他答应了，很没有形象的打了个哈欠，跑去和圆圆甜甜玩。
半年了，甜甜还是不待见他，应该是气他把圆圆带到这屋子里分去了自己一半宠爱，林方方把圆圆抱在怀里逗着，甜甜就在一旁用犀利的眼神看着他。
偌大的屋里，两个人，两只猫，竟也是出奇的热闹。
肖绪坐在沙发上，目光时不时落在林方方的背影上，他觉得眼睛有点热，只得仰着脸紧紧抿着唇逼退那些汹涌的热意，但他到底还是个孩子，内心再怎么成熟，其实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林方方没有注意到肖绪捂住眼睛的手，没有注意到肖绪手上沾染的泪水。
但这个冬天，不止有泪，也有了笑，寒冷里注入了温暖，黑暗里照进了光明。
过年这几天，林方方不时往肖绪家跑，林妈怎么抓着他去走亲戚林方方都不肯答应。
初三大早，林方方见到了张习，张习买了好多海鲜给肖绪做大餐，林方方有幸沾光，吃了个九分饱，瘫在沙发上连动都困难。
张习悄悄坐到他身边，神秘兮兮的说，“林方方，吃了张哥的东西，是不是得有所报答?”
林方方打了个饱嗝，眨巴眨巴眼睛，看见张习的笑容，“要让肖绪那小子开心起来，知道吗?”
其实不用张习说，林方方本来就这么打算的，他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张习伸手小尾指，像是和他做一个重大的协定，“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耍赖是小狗，林方方不想做小狗，他想自己一定会履行这个诺言，无论做出怎样的努力。
时间如沙漏，很快肖绪和林方方就迎来了六年级的下半学期。
小升初对于他们而言也是一件人生大事，林方方想考陈时现在就读的龙山二中，依他的上学期的成绩有些玄乎，在这小半年必须加倍努力，而肖绪自然就成为了林方方不懂就问的对象。
凡是林方方不懂的，肖绪有问必答，林方方有时候都问得不好意思，但肖绪却极其有耐心，一步步将解题的步骤给林方方列出来写在笔记上，让林方方带回家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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