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嵘低下头，状若无事地道：“你不是和方阿姨去外面旅游了吗?怎么忽然回来了?来找我有事吗?”
他的目光也不经意地从方砚手上拉着的行李箱上面扫过。应该是一下飞机就直接朝着他这边来了，这个发现让顾嵘更加高兴。
他起身站了起来，帮方砚将行李箱拉到一边，引导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又不动声色地拿出了刚刚指使秘书买来的点心，假装这些都是办公室常备的，放到了方砚的面前。
方砚低声道了一句谢谢，却没有动，而是抬头直视他的眼睛：“顾大哥，我过来是有事情和你说。”
顾嵘心中一跳，没由来的，竟然不敢和他的目光对上。
“什么事?让你这么急就赶过来?”顾嵘拿起旁边的茶壶给他倒茶，口中道：“要是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可不会听的。”
方砚坦然地道：“是关于之前我和顾大哥告白的事情。”
“咣当”!
顾嵘手忙脚乱地放下茶壶，连忙扯过旁边的纸巾按在了茶几上那滩水渍上，他慌张地扶好杯子，胡乱将桌子抹了一通，才不敢置信地抬起了头来：“你说什么!?”
“就是之前我和顾大哥告白，然后顾大哥拒绝了我的事情。”方砚说：“我回去好好想了想，想明白了，所以又来找顾大哥了。”
“……”
顾嵘咕咚吞咽了一下口水，紧张地道：“那你想明白什么了……?”
还不等方砚回答，他又飞快地接了下来：“我事先说好，不管你想明白了什么，我的答案也不会变的。我不接受你，不是不喜欢你，而是不想让你面对未来会遭受的冷眼，同性恋这条路比你想象中的还要难走，这件事情我不是和你说着玩的。”
“我知道。”
顾嵘剩下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能睁着眼睛愣愣地看着他。
相比起他惊讶的态度，方砚却是十分镇定。
“顾大哥说，妈妈也说，所以我都想过了。可是同性恋这条路难走不难走，都和我喜欢顾大哥没有关系。”方砚说：“我喜欢顾大哥，不是因为顾大哥的性别，不管顾大哥是男是女，我也都会喜欢，如果只是因为担心我未来会遭受的困难而拒绝我的话，我不接受这个理由。”
顾嵘一下子噎住。
方砚平静地直视着他：“连我妈妈都赞成，鼓励我去做，顾大哥为什么要担心这个呢?”
顾嵘没话说了。
如果方母在这里，肯定会大声的喊冤枉，自己并没有赞成，只是说不反对而已!
可方母不在，因此顾嵘也只能被他这番话吓得说不出话来。
“你妈妈……”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迟疑地道：“你妈妈也支持……你喜欢我?”
方砚坦然地应道：“没错。”
顾嵘：“……”
“我再问顾大哥一次，如果我现在和顾大哥告白的话，顾大哥还会拒绝我吗?”
顾嵘难得的迟疑了一下。
他的理智告诉他，自己应该如同一开始坚持的那样，坚定地说出拒绝的话。可看着对面冷静地方砚，他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拒绝的话在喉咙口转了一圈，又被他咕咚一下咽了回去。
他定了定神，咬咬牙，依旧坚持道：“没错……”
“既然这样，那我会尽快去找男朋友，尽快忘掉顾大哥的。”方砚说。
“你想明白了就好………………你说什么?!”顾嵘霍的抬起了头来，脸上的不敢置信之意更浓：“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方砚没有犹豫，立刻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会尽快去找男朋友的。”
“找……男朋友?!”
“没错。”
顾嵘直直地看着他，晌久，才猛地吸了一口凉气。
“不行!”
“为什么不行?”方砚故作惊讶地看着他：“难道顾大哥不接受我的性取向，讨厌同性恋吗?”
眼前的少年明显的露出了伤心的眼神，顾嵘下意识地便脱口而出：“当然不讨厌。”
“那不就行了，我是个同性恋，去找男朋友，有什么不对吗?”方砚说：“如果是担心年龄的话，虽然我还没有成年，可也没有几个月了，顾大哥放心，我会注意这方面，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顾嵘哑口无言。
面对方砚理所当然的态度，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方砚能够这么坦然地说出来去找男朋友的话，自己已经和他强调过了同性恋这一条路有多难走，也和他说过如果找一个男朋友会面临多少冷眼，可他为什么却还坚持?
顾嵘烦躁了起来。
“难不成……顾大哥是要我去喜欢女孩子吗?”方砚说。
顾嵘愣了一下，不知所措地抬头看向他。
方砚也在看着他。
“我是个同性恋，顾大哥却逼我去喜欢女孩子，这样和那些顽固封建的人有什么不同呢?顾大哥口口声声说接受，是为了我好，可却连我的性向都不支持，甚至要强迫我喜欢我不喜欢的人，难道这就是顾大哥所说的为了我好吗?”方砚一脸难过的道：“或者说，顾大哥是对自己没有信心，是不相信自己能够一直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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