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乔冲他翻白眼，没有解释什么。
那头，蒋树已经和几个被他叫来的0+1旧社员聊开了，大家讨论着最新的AI技术，发表着各自的看法。
张乔听了会儿，还是有人想法比较独特的。
气氛正好时，吴言让服务员开始上菜，从前菜开始，大家边吃边聊。蒋树给张乔引荐那几个旧社员，吴言公司的其他人也给张乔引荐了别的人。
大家聊得越来越深，讨论的问题越来越专业，而张乔的表情渐渐变得不甚明朗。
吴言正跟他看好的人打得火热，没有注意到张乔的变化。反倒是敏感的蒋树看他表情不对，趁着他出去抽烟的功夫跟出去问他：“都不行?”
张乔盯着蒋树的胖脸，发现他一双眼睛天生就是弯弯的，不笑也在笑。他五官长得不差，如果瘦下来，应该是好看的。
或许是他的视线太直接了，蒋树被看红了脸。
张乔收回视线，说：“还行，只是没有我想要的。”
蒋树因为没有帮到他叹气。
张乔拍他肩膀：“没关系，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你。”
蒋树忽然双眼冒光，很激动地说：“其实有个人肯定是你想要的!”
他说得异常笃定，张乔不免好奇。
可是蒋树的表情很快变得暗淡，他长叹着气，特遗憾地说：“可惜突然联系不上他了，电话打不通，微信QQ都没回。”
“那就算了吧。”张乔笑笑，这一次叫大家出来，主要目的并不是找人。
“哎，张乔学长，没准这个人你认识呢!”蒋树想了想，又变得兴奋起来。
张乔看着他弯弯的眼角，陷进肉褶里。
“朱欢学长，高我两届，低你两届。他入校后就加入了0+1，那会儿你还在学校呢。”蒋树兴奋得下巴上的肉都在抖。
张乔微微皱了皱眉，好像没有印象了。
蒋树急忙在自己身上比划：“跟我一样胖，不不不，嘿嘿，比我瘦点儿。”
张乔看着他因为激动变红的脸，慢慢笑了。
“有印象吗?你记得他吗?”蒋树追问。
“有一点。”张乔敛去笑容，双眼越过院子里的竹林，望向远处。
第9章
那是张乔最后一次参加0+1社团的聚会，新老社员齐聚一堂，在学校西五门口的烧烤摊，啤酒烤串是离愁别绪的最佳拍档。
是喝多的吴言最先看到马路对面的朱欢，体型庞大的他站在水果摊前正笨拙地挑选水果。他指给大家看：“那，那不是朱欢吗?他怎么不来喝酒吃烧烤?”
那一届的社长是个很酷的平头女生，大笑着说：“听说他在减肥，就没叫他。”
特别的理直气壮。
有人附和：“对啊，他宿舍人说他已经吃了一学期黄瓜了。”
马上有人嘲笑：“还不是胖得跟猪一样!”
有人说：“听说他喜欢男的诶。”
有人好像已经被他喜欢上，嫌弃地做呕吐状：“哇太恶心了，被他看一眼我都觉得恶心!不是说gay颜值都很高吗?”
……
酒后吐真言，这话一点没错。平时不敢直接表露的恶意，在酒精的催发下，尽情地释放着。被他们嫌弃的人就在对面，弯着腰选着水果，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喝多的吴言偏偏将他拉进这残忍的游戏中来，他冲着马路对面的人放声大喊：“欢乐的猪，你喜欢男人啊?”
朱欢继续背对着烧烤摊选水果，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装没听见。
吴言不依不饶地喊：“胖子朱欢，你怎么不回答我，你喜欢男人吗?”
张乔记得朱欢慢慢回头转身的样子，像一只坏掉的提线木偶。他转过身面朝烧烤摊，手里拎着称好的水果，巨大的身体影子落在他的前方，隐藏了他的表情。
没有人不在笑，嘲讽的、嫌弃的、鄙视的、可怜的、毫无意味的……
那些笑声鼓励了吴言，他还想继续喊。被他狠狠地呵斥了：“闭嘴，吴言。”
有一辆土方车刚好经过，扬起巨大的尘土。等尘土散去，对面的水果摊前庞大的影子已经不在。
有人失望地说：“怎么不过来一起撸串喝酒呢?”
“他要减肥啊!”
哈哈哈哈哈哈……
“学长，学长——”蒋树轻声唤着陷入回忆的张乔。
远处蓝天白云，晴空万里。迎面吹来的凉风里，带着秋日草木的气息，有一点枯萎。
张乔收回目光，脸上笑容很淡。蒋树看到了他眼中稍纵即逝的难过。
“你和朱欢一直有联系?”张乔问他。
蒋树不好意思地挠头：“也不是一直都有，有事找他帮忙时才——”
他没说完就不好意思地笑了。倒是坦诚。
张乔又点了一支烟。
“帮什么忙?”
蒋树笑得更加不好意思：“唉，就在国外念书时，作业遇到难处问问他咯。毕业设计也多亏有他帮忙，实习时也常麻烦他。他人特别好，又特别厉害。”
张乔深吸了一口烟，慢慢地吐出烟雾。烟雾缭绕中，蒋树的面孔变得模糊，只有一张肉嘟嘟的大嘴清晰地开合，吐着关于朱欢的事情，都是说他如何厉害的，是个不可多得的编程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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