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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鹩哥_苍梧宾白【完结】(11)

  “就一句,说完就走,啊。别着急。”薛椋哄了他一句,又继续抓紧时间对一脸懵逼韩柏文说,“喝高了,不用理他。这事是我欠你的,以后有什么用的着我的地方,你说一声,我一定竭尽全力。”

  韩柏文一言难尽地看着两人拉拉扯扯:“你……”

  雁翀见说不动他,干脆来硬的,拖着人往别墅走,薛椋一面以脚刨地,一面飞快地说:“只要不违背道义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但是只有一件——”

  “除非他亲自开除我,否则我不会离开他。”

  韩柏文:“哦。”

  他眼睁睁地看着雁翀听见这话停了下来,神情严肃地摸了摸薛椋的后脑勺,在一片温柔月色中,郑重地说:“我不开除你,但你如果敢走,我就扣光你的工资。”

  第8章

  雁翀哪怕喝高了也不上脸,就是反应会变慢,只能单线程处理信息,因此每一句话都显得格外慎重严肃。薛椋根本遭不住他认真又迷蒙的眼神,一进屋便放弃了挣扎,连哄带骗地让他喝了点水,把他忽悠到了床上。

  “睡觉。”

  “嗯,你睡,”薛椋说,“晚安。”

  雁翀在他面前仿佛没有戒心,不知是醉昏了头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让睡就乖乖闭眼。他也是困极了,没过多久,呼吸就变得均匀绵长。

  薛椋却在床边枯坐了一整夜,他看着雁翀熟睡的面容,只觉得一时心如刀绞。谁能想到,他从小到大,第一次正经八百地动心,原来只是场自作多情的笑话。

  那些自以为不着痕迹的试探,那些抖机灵和可笑的矜持……当他一点一点靠近雁翀时,那个人又会用何种眼光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他与那个恶语相向的祝姓男人、与推人下水的韩柏文,在他眼里有什么不同?

  都是一味固执,一味追逐,一样的讨巧谄媚,一样的……痴心妄想。

  人在极度心灰意冷之下往往容易钻牛角尖,薛椋虽然没有雁翀的家世,但也是顺风顺水、被父母宠着长大的,某个瞬间他觉得自己在这里一刻也待不下去,只想马上一走了之。可刚刚起身,就发现衬衣一角被雁翀牢牢抓在手心里。

  薛椋一愣,继而怒从心起,伸手猛地扯回自己衣角,雁翀手中一空,仿佛在梦里也有知觉,立刻皱着眉头哼了一声,飞快地张开手指,稳准狠地攥住了薛椋的手腕,用力按向自己胸口。

  薛椋差点砸在他身上:“……”

  这么一扯一拉,虽然彻底跑不了了,不过手掌下传来的蓬勃心跳,却奇异地浇熄了他心头那点几欲喷薄的怒火。

  薛椋仰天长叹,额角太阳穴上青筋直跳,深吸一口气,复又坐下。

  他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冲动过后,很快意识到自己不该迁怒雁翀,毕竟罪魁祸首是他自己。

  理智告诉他应该尽早雁翀把话说开,消除误会,两个原本不该有交集的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错误的情愫不应放任,需得尽早掐灭,及时止损。

  可是薛椋不是圣人,既做不到“随心所欲不逾矩”,也做不到“存天理,灭人欲”,他只能咬牙沉默,被动地等待着最后的期限。

  于是翌日雁翀酒醒,一睁眼,就从床头捡到了一个睡落枕的薛椋。

  昨夜他断片了,只模模糊糊地记得跟薛椋一起回到别墅房间,其余啥都想不起来,去问薛椋,薛椋也说没发生什么。可雁翀何等敏锐心细,一眼都看出他情绪低落,似乎心里藏着什么难过的事,非但不肯吐露分毫,甚至还在有意无意地躲着他。

  雁翀眯了下眼,没说什么。

  薛椋昨晚熬了整宿,天快亮时才朦胧睡去,回程时车刚开出去没多久就坐在副驾上睡着了。上高速之前,雁翀让司机停车,把他换到后面去睡。薛椋困得五迷三道,来不及拒绝就被雁翀塞进了车里。暖乎乎的毛毯一堆上来,他就什么都忘了,只迷迷糊糊地感觉到,入睡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脸上轻轻拂过。

  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无忧无愁,直到驶入小区门时经过减速带,车身重重颠簸,薛椋这才惊醒,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睁眼,就听见前座雁翀压低声音,对司机道:“一会儿在楼下停车,你打车先走。”

  司机:“那您……”

  雁翀说:“昨天熬了一宿,让他多睡一会儿,等他醒了我自己开车回去。”

  薛椋紧闭着眼,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支棱着耳朵,听见车子平稳地停下,发动机熄火,司机下车,轻轻关上车门,车窗留了一道缝,小区里的蝉鸣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一起送了进来。

  唯有雁翀没有一点动静,安静的就像不存在一样。

  对一个花钱买来的“金丝雀”,需要他这么上心么?

  昨晚薛椋只顾着沮丧懊恼,今天睡了一觉,冷静下来,才将自己从偏颇的视角稍微拽出来一些。平心而论,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雁翀对他是真的没话说,哪怕薛椋现在回过头来审视两人过去的互动,也找不到到任何逾矩之处。

  他忽然想起来,有一次他曾开玩笑说签的合同是“卖身契”,本该一笑而过的雁翀却慢条斯理地解释道:“不用担心,卖艺不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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