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浪咬着嘴唇坐下，深吸了一口气，李泊桥的手覆盖上来，滚烫、绵软，手心里全是汗。程浪什么也看不见了，迷失在那片黑暗中。
李泊桥低头看着程浪，他的鼻子，他翕动的嘴唇，弧度好看的下巴，像捧着最精美的瓷器，不敢大声呼吸。等程浪重见光明时，觉得眼前金星飞舞，他猛揉了几下眼睛，半天才站起身来。
两人又拍了几张，各换了衣服，出门取外景。
外景拍得不算太顺利。
第一组还好，场景要求摆出各种生无可恋脸，两人都很擅长。
程浪和李泊桥在锈迹斑驳的楼梯转角上下对望;在废墟墙根下玩壁咚;坐在颓垣断壁上一齐抽烟;头错头躺在地上望天......
李泊桥和程浪摆着各种各样的造型，忽然有一种谈恋爱的感觉，心动，美好，仿佛回到青葱年少的时光。这种感觉，之前和武佳佳在一起，他完全不曾体会过。
程浪拍得很郁闷，只想早点结束。
等到了第二组，公园场景，马川试拍了几张，发现效果不好，果断叫停。
“怎么了，怎么了?”马宁看着马川，一脸不解。
马川点了根烟，扬了扬下巴，“你俩这状态不行，喏，给你们15分钟，去那边培养感情。”
程浪皱着眉头找了把椅子坐下来，一条腿随意地搭在膝盖上。李泊桥也跟了过来。
两人一人点了一根烟，闷声不语地抽，烟雾在两人中间交缠在一起，慢慢宕开，飘散。
这一组照片按说也不难，就是情绪要到位。每一张都得笑，还得表现得很亲昵。
情侣照这点要求也不过分，就是让这两位做，有点难为他们了。
李泊桥瞧了眼程浪，又看看远处的马川说：“配合一下，马川挺辛苦的。”
程浪这天头一次正眼瞧李泊桥，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没说。
程浪想，又他妈是15分钟，15分钟够我把这人揍一顿了吧。
我的心太乱
两人既然把话谈开，余下的事就水到渠成了。
两人坐在公园长椅上齐看镜头，笑出整齐的牙齿，弧度保持一致。李泊桥左手拄着膝盖，右手轻抚在程浪脸上，大拇指摩挲着他。
密林深处，两人手挽着手相视而笑，李泊桥单手插在裤兜里。
“等下，这张，你们二位要深情对望，深情还懂啊?”
程浪和李泊桥努力做出深情的表情，结果摄影师不认可。“自然点，拜托!”
程浪和李泊桥对望了一眼，调整情绪。
深情?深情这东西有什么难?本来就满腹深情啊，只是想不想流露。程浪歪着脑袋看向李泊桥，李泊桥温柔地看着他，满目缱绻，无声又无息。
“很好，笑!”马川端着相机。
李泊桥的嘴角慢慢弯起来，璨亮的眼睛会讲故事，能滴出水来。程浪忽然也笑了，笑得和煦，如五月清风。
“OK!”
程浪松开李泊桥的手，忽然有点羞涩。马川摆的这什么狗屁造型，跟拍婚纱照似的。
尴尬死了。
正所谓相逢一笑泯恩仇，拍完这张照片，两人之间的隔阂仿佛一下子消失了。忽然都变得自如起来，也不紧张发抖了，也没那么生硬排斥了。
马川让李泊桥和程浪坐在湖边的实木栈桥上，把裤子挽起来踢水，他到远处借花丛取个前景。
两人穿着情侣格子衬衫，鞋子一脱，牛仔裤裤角往上一挽，齐齐坐在水边。九月天秋高气爽，水有点小凉，程浪脚丫子刚伸进去，就“啊”了一声。
李泊桥问：“水凉?”
程浪忽然想搞恶作剧，他猛踢了一下水，水花飞溅到李泊桥的腿上，裤子上，程浪抿着嘴坏笑。
“凉不凉?”他挑衅地问。
李泊桥笑着，忽然拉过程浪的手，按在木板上。
程浪立刻安静下来。
“你俩，程浪，你们脚踢起来!”马川在远处喊道。
李泊桥松开手，两人默默踢水。
李泊桥站起来的时候暗自懊恼，完了完了，又闯红线，真他妈的没出息，之前克制了那么久有什么用，一见程浪，立刻破功。
接下来的拍摄，他又安静下来，变得淡漠和疏远。
程浪被李泊桥这忽近忽远、忽冷忽热的态度搞得莫名其妙，简直都要气死了，他怀疑自己他妈的快得精神分裂症了。
他一向阳光自信，不惧别人目光，也不会轻易受别人影响，可李泊桥一举一动总能让他分心，他笑他也开怀，他板着脸他也面无表情。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轻易被他影响。
程浪很想像孙悟空一样变成小飞虫，他想飞进李泊桥的身体里，想解构他的大脑。这人一天到底在想些什么?好好的一个人莫名其妙地情绪多变，跟小孩似的。
可他平日多么成熟稳重，这到底什么毛病啊?
程浪很抓狂，也没了好脸。
外景最后一张，草坪之吻。
“拍完就可以吃饭了。”马宁鼓励两位好友，已经过了饭时了。
程浪一听这主题，差点没背过气去。这......大太阳天的，当着马川马宁两口子。
“假装亲就行。”马宁笑嘻嘻的。
因为是正面照，没法借位。就只能正面对上去，但是嘴唇之间可以留一道缝隙。反正离远也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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