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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露声色_御手洗蘑菇【完结】(13)

  “别冻坏了。”

  “你本来就……把手机收了,热水袋捂手吧。”

  我平静地说完,他屏息不语。

  片刻,“一禾,我问你,那天……你生气了么?”

  他小心翼翼地问,看的出来恐怕憋了很久。

  我茫然望着天花板,想到在T大看他踢球的情景,恍如隔世。

  离开更衣室那一刻确是生气的。

  可是为什么?

  我对他到底……

  思绪急转,答案其实昭然若揭,只是我一直逃避。

  我不会爱人,我无法爱人。

  却不想失去。

  “我没啊。”

  “哦。”

  我们都不说话时,电话那头呼呼作响的风声便趁虚而入,虽不甚清晰,也足够让南溪的我深感寒意。

  他应该穿了羽绒服,带了毛线帽,围了围巾吧。

  搞不好还有耳套口罩什么的,又是露一双眼睛在外面……

  明明这么怕冷,当初为什么要去北方啊。

  忽然,“宁一禾,我现在离你四千公里了。”

  江子游顿了一下,随后幽幽地说,“咱俩好像从来没离这么远过。”

  说得这么肉麻也不害臊。

  我心里一动,这个问题的答案,仿佛也呼之欲出。

  我注视着960万平方千米的国土,地图上南溪,江城以及Z城不知名的小村庄,被我的目光遥遥连成一线。

  人生际遇如谜。

  “总之你报完志愿给我看下啊。”

  那个前路渺茫,犹豫不决的夏日午后,以他这句话作结。

  一时又想到他高三那年一反常态,顿悟般发奋学习的情景。

  为什么?

  为了追随我吗?

  我把手机放在耳边,慢慢躺下。

  “这边星星很多,甚至能看到银河,你要看看吗?”

  我没说话。

  江城只有大风天的夜里能看到稀稀落落的星星,至于南溪嘛,已经很久没有在南溪做出仰望星空的动作了。

  “一禾,你说夜空中最亮的恒星是哪颗?”

  东有启明,西有——“长庚?”

  我一时想不起这颗星的学名。

  “不是啦,地理没学好吧,你忘了金星是行星。”

  “哦。”

  “那我拍照给你看一眼咯。”

  我忽然意识到,不知何时,他已悄悄换了语音语调。

  “屏摔碎了,看不见的……”

  “啊?那你刚才看没看见我啊?”

  “看不清楚。”

  “哎你不早说啊,早知道我就直接用热水袋捂手了。”

  我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手机揣怀里了,看不见不要紧,让你听听爸爸的心跳。”

  “……”

  “说吧,你干什么去了把手机摔了啊?”

  我想起昨日糗状,略微犹豫一会儿,“上树。”

  “不是吧,你上谁的树?”

  我无奈,“上的是物理意义的树。”

  我不禁想起人生唯一一次被上树经历。

  高二一次与外校的比赛,赛况胶着,第80分钟对方追平了比分,并一度有赶超之势。人心惶惶,我送出助攻,江子游读秒绝杀,艰难获胜。进球后他突发奇想冲我跑来,我举臂做好击掌的准备,谁知他却攀着我的肩忽然往我身上跳。

  我又不是下盘稳如山的壮汉,如何接得住他。

  毫无防备之下,眼睁睁与他抱在一起向后跌去,或许他又碰伤了我的鼻子也不一定。总之,众皆哗然。

  那次丢人现眼的失败庆祝,大概是江子游职业生涯的污点。

  于我自己,第一次被上树就险些摔成脑震荡,于是这一行为与当门将一起,成为我职业生涯的两大阴影。

  “突发奇想上树,真有你的啊。”

  “奇怪,为什么我们当初在那儿踢球,从没想过这茬儿呢?”

  ☆、第 8 章

  与江子游聊过一次,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开,又好像一切尽在不言中。隔着山水万重,似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默契。

  后来他再打来电话,我开始留意他的弦外之音,听他举重若轻地说出某年某月某日我们做某事的细节,我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像被击中一般。

  他对我的关心,真真假假,都混在这些年日渐精进的插科打诨油嘴滑舌里了。

  于是时而清醒坚定,鄙薄自己自作多情;时而又甘愿沉溺,被他一句话搅得怔怔出神。

  我不禁开始审视自己,我真的了解他吗?

  他想要的,到底……

  又一念想起冯唐有言,你挺悲观的,但是不彻底,所以才拧巴。

  连设想一个结局都不敢,却无耻地存了侥幸之心,我在期待着什么?

  然而这念头一旦诞生,便像楼下池塘里扔了一颗水葫芦,兀自疯狂滋长,悄无声息,不动声色地长得暗无天日,直到把心填的满满当当。

  连带周末,我已在南溪度过将近一周,S君发来问候,并委婉地表达了希望我尽快上班的意愿,终于没有理由耽搁下去了。

  选了机票便宜的夜里回江城,傍晚时分,我拎着箱子提前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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