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话怎么这么多?”话头被截断，张孜摁灭了烟头站了起来，一双马丁鞋踩在地板上闷响。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东子眼神很暗，“哑巴哥让你照顾我，要不是在你这儿估计今天……我就得被打死了，他们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人强大时，一对羽翼可以护许多人。
整句话说完，房子里静得吓人，楼下嘈杂的商家贩卖声都飘到了耳朵里。
张孜侧身站在窗户旁，不知在想什么，半响才转过身来，一双眸子隐在阴影下，“感谢我都得带着哑巴?”
酸了，有点儿吃味啊。
“没……我是真的想感谢你……”东子愣怔几秒，不知道他这句话想表达个什么意思，但自己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感谢。
如果不是有张孜在，东子不敢想象自己会落得个什么样的结果，黄爷越发猖狂了，这段日子以来做的尽是些被查了绝对得在句子里蹲一辈子或是直接被一枪嘣了的事。也难怪当初哑巴哥走得决绝，这种地方，说是组织里称兄道弟，实则你看我瘪三一个我看你也瘪三一个，自私自利，三观不合就得崩盘，因而很少有能交心的。
当初宋禅一走，他那一撮跟屁股后头的瘪三自然是全散了，没了头儿护着是很容易被欺负的，即使是唯一被安排了出路的东子在最初也是被挤兑得厉害，脾性变了很多，好在有张孜。
“感谢?”张孜嗤笑一声，挑眉道：“我说你怎么就同个猫儿一样?”
东子愣得越发彻底。
“养都养不亲近。”
张孜暗暗叹了一口气，按理说该做的他都做了，可面前这人就是老念叨着前人的好这一点让人觉得烦，嘴中两句话连着蹦出来让气氛一尬，东子没接话，他也不想再说。
俩人各占一角落没作声。
蓦地，手机铃声响起，张孜拿出看了一眼，助手韩知来电。
“喂?车就停下边——”张孜吩咐着，霎时，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仿佛一瞬间所有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只见他愣了半响突然道：“你确定?!”
电话那头仍说着，东子被动静吸引了视线，“怎么了?”
“你在这等着，韩知送你去医院!”张孜挂了电话，风一般跑了出去。
另一边，等待了许久的宋南岸和宋禅从gay吧后门绕了出去，宋禅估计着路程拉着宋南岸赶往纺织厂，想着既然事情真相已经了解，现在要将孩子弄出来的可能性不大，更何况有张孜在，警局那边一定也知道这个事情，可能那边早就有了解决方案，只是还没动手不想打草惊蛇。
宋南岸赞同，他当初只是负责了这边的一个案子，破获了便没再继续更进，只不过巧的是犯案的那人和黄爷有一定关系，因此当时警局那边给他信息让他找到张孜以便了解更多，张孜是卧底，对黄爷熟也对这一块儿熟;而现在看来，这个案子断不能贸然插手，是关张孜的身份问题，必须万事小心。
于是俩人决定先去纺织厂取车，然后驾车回家，如果到时候这边需要帮忙再过来一趟也不迟。
宋禅辨认着方向领着宋南岸连拐了几个弯，不一会儿便到了纺织厂旁，俩人正走着，电话响起，张孜打来的。
“喂?”宋南岸不明所以地攥着手机步子顿了顿，三人刚分开没多久便打电话，很奇怪。
宋禅在前面走着，步调不一致，俩人拉开了一点距离。
电话那头正在喘息，急切道：“不要回纺织厂!黄爷知道宋禅回来了!处理上一个案子的时候你来过，组织里有人认出了你!黄爷派了人在那边蹲你们，赶紧走!”话语一顿，又道：“就在刚才，三个孩子没经过我的手就已经被秘密转走了，黄爷可能会亲自运他们去云南，今晚就动身!”
话说完，那头静了下来，透不过气似地喘着。
一席话听得宋南岸眉毛紧蹙，正想说什么，前方突然跳出几个高壮的男人，拿着铁棍在宋禅身后!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快了起来，嗡嗡地往前赶。
“宋禅!”宋南岸回神立马沉声叫道，可显然没能赶上那几个男人手中的动作，只见前方宋禅的脑袋猛地受到一击，噔的一下顿住，晃了几下，倒地。
地上的宋禅不再动弹，静静地缩躺着，脑袋被击打处鲜血一股一股地往外淌，不一会儿，衣领、臂弯处便被染成了刺目的红色。
一切都静了下来，宋禅的眉目是静的，阳光也是静的，缓缓地映在地上，血液透着光泽。
离得很近，见宋禅被击倒地的宋南岸只愣了半秒未到，铁棍敲到骨头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他没有后退，第一反应便是朝前方冲去。
不能走，绝对不能将宋禅丢下!
他不清楚宋禅落到黄爷手里会有怎样的下场，但他知道如果没有宋禅自己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身后空空如也。
他会成一个没有依仗之物的人，一个无数次回头再也顾盼不到身影的孤独者，一个被破铠甲的张惶将军。
绝对，绝对不能离开。
“放开!”宋南岸吼道，从一旁捡起了一根生锈的棍子。
正准备将宋禅从地上弄起来的几个男人转过头来，盯着不远处神色阴沉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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