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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_vallennox【CP完结+番外】(5)

  [7] 第一次世界大战著名战役,法国军队在马恩河(la Marne)挡住了德军的两次猛攻。

  [8] 1939年流行歌,歌手是邦尼·贝克。

  [9] 1939年,一首名为《我们要把洗好的衣服晾在齐格飞防线上》(We’re Gonna Hang Our Washing on the Siegfried Line)的小曲在英国传唱,作词者是英军上尉Jimmy Kennedy,作曲者是Michael Carr。这里戴恩的意思是欧洲靠英国孤军奋战撑不下去。

  [10] 据称是俾斯麦说的,但已无法考证。此说法有很多变体,都采取“上帝保佑x,y和美国”形式。也许源自法语谚语“上帝保佑愚人和小孩”。

  第2章

  无论从哪种意义上来说,1940年都是困倦闲散的,你当然可以说整个世界已经烧成一锅滚烫的油,但在美国这一边,油锅乌黑的表面仍然维持着一种迟钝凝滞的平静,只是偶尔懒洋洋地泛起一个泡泡。

  纳粹的飞机把伦敦炸成一片火海的时候,众参两院总算吵完了漫长的一架,同意延长征兵法一年半,让全国不少母亲大失所望,唉声叹气地把针插当成罗斯福的脑袋,在上面戳满光亮的缝衣针。伯顿·惠勒参议员(*1)郁郁不乐地对媒体咕哝说,美国青年是不会接受这种“奴役”的,他们绝对会起来反抗。但事实是,到十月中旬,报名参军的人数已经突破了一千六百万,刘易斯?B?赫尔希(*2)喜笑颜开,好像一个为女儿主持盛大结婚派对的老爸。

  “你知道,我是没什么所谓的。”弗朗西斯·康奈尔拖长声音说,他半躺在一堆轮胎上,用军帽盖着脸,好阻挡住刺眼的金属反光,“没什么人在可爱的新奥尔良老家等我,事实上,当我在征兵站签名的时候,整个街区都松了口气。这个人情冷漠的世界,其实我也没做错什么,只是偶尔偷个苹果,还有钱包,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太闲散了,二等兵康奈尔,拿纳税人的钱来养你是一种罪过。”戴恩终于放弃和一个过紧的六角螺帽搏斗,甩掉沾满机油的手套,靠在机身上喘口气,“除了骚扰机械师,你就没有别的事可以做了吗?”

  二等兵轻浮地吹了声口哨,“多得很。”他张开右手手掌,扳着指头开始数,“抽烟,喝酒,到营房后面的院子去打罐头盒,偷窥护士的更衣室,赌钱——‘红鼻子’鲁道夫的私家地下赌场红火得很,我打赌你对此一无所知。”他跳下轮胎堆,挺直腰,抬手碰碰帽檐,“可是我更喜欢骚扰你,长官。”

  “二等兵康——”

  “弗朗西斯,弗朗西斯,弗朗西斯。”金发男人懒洋洋地踱到他身边,张开双臂,把少尉困在金属机身和自己的胸膛之间,“叫我弗朗西斯,长官,我请求您这么做。”

  “请注意自己的言行,二等兵康奈尔。”

  “有问题吗?”

  “够了,你给我听着——”

  他再一次被打断了,海因里希轻快地跑了进来,绕过一架运输机,四下张望,“你在这里吗,戴恩?我要借一下你的——噢上帝!抱歉!”他张口结舌地瞪着几乎贴在一起的两个人,吞掉了余下的半截句子,转身跑了出去。

  “海因里希·福斯特迈耶。”五分钟后,戴恩一把揪住绿眼睛年轻人的衣领,把他拖进机库侧面的阴影里,“一个字都别说。”

  “你要保密,我可以理解,毕竟——”

  “你已经理解错了。”棕发的机械师用力摇晃着他,“那个狗娘——我是说,混蛋。”他一指校场,暗金色头发的二等兵正在汗流浃背地在沙地上做俯卧撑,“是他在骚扰我,你明白吗?你撞进来的时候我正准备一扳手敲在他头上。”

  “好了,放开我,放开我!”海因里希投降一般举起双手,“妈的,我咬到舌头了,你当我是个陶瓷储钱罐吗?你反应过激了,诺里斯,简直像个被非礼的修女!”

  戴恩松了手,海因里希长长地呼了口气,整理着自己的衣领。他们静静地站了一会,各自消化自己的怒气,校场上的二等兵还在绝望地完成他这次的体罚份额,只是越来越吃力,好像下一秒就会整个人趴下去。宿舍窗户后面逐渐挤满了神色各异的脸孔,大部分都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似乎已经对弗朗西斯·康奈尔二等兵频繁挨罚这件事习以为常了,只当是打发无聊周日下午的附加戏码。

  “我宁愿在我家附近的餐馆里洗盘子,也不想继续在倒霉的珍珠港待下去了。”海因里希叹了口气,随手拢了一把自己蓬松的金发,“欧洲像个乱糟糟的斗鸡场,我们这边却像个闲散的二流马戏团,我讨厌这样。亲爱的戴恩,有时候我甚至希望战争快点来。”

  “也好,我衷心希望那个家伙能尽快光荣殉国。”他冲校场一扬下巴,弗朗西斯·康奈尔终于撑不住了,倒在满是碎石的沙地上,张着嘴喘息,像条濒死的鲑鱼,“对了,你刚才找我干什么?”

  “小事,要借个内六角螺钉,你有吗?”

  ——

  他们在瓦胡岛上庆祝1940年的圣诞节,对许多人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在离家这么远的地方吃圣诞节晚餐。军官俱乐部门前立起了一株简陋的圣诞树——它甚至不是绿色的,而是深棕色的,用柴枝和牛皮纸扎成,底部压了一块砖头。运输船来了两趟,第一次带来补给,第二次带来信件和包裹——妈妈织的套头毛衣,未婚妻留在信纸末端的鲜红唇印,一张被粗鲁的邮差折了角的照片,所有这些都让珍珠港浸泡在了一种接近酩酊的气氛之中。戴恩·诺里斯少尉自然什么都没有收到,他怀疑父母不知道他的行踪,又或者是知道了却故意不作任何表示,以此表明他们对戴恩自作主张参军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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