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圆一手捂着自己的眼睛，一手撑着课桌沿儿，身体向后倾斜，仿佛不能相信这个可怕的事实。这么准确的预感要是发挥在考试的时候就好了。
顾为轩刚想怎么组织语言安慰他几句，就听到老徐在教室门口叫他。
“顾为轩，你出来一下。”
祁圆一听放开了手，觉得挺奇怪，他这个年级倒数第一没被老师喊去办公室喝茶，反而是他同桌被叫去了。
顾为轩见他盯着看，拍了拍他的肩，示意自己先去一下。
刚刚没进教室前在办公室的时候，年级其他任课老师看了他们班的名次表，纷纷对徐成文建议，要不要给他们班的年级第一调整一下座位。
虽然徐老师觉得没必要，他本人一直觉得成绩不代表一切，但是耐不住各位老师的“友情建议”，只好把顾为轩叫出来问问他自己的意见。
“这次考得不错啊。”老徐刚伸出一只手微微抬起，大概是想拍拍顾同学的肩以兹鼓励。
顾为轩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小步：“老师有什么事儿吗？”
徐老师略为尴尬地傻笑了两声，顺势把伸出的那只手和另一只一起来回搓了两下。
“这个，老师们想问问你，对现在的座位安排……”
“不用，我同桌很好，不换。”徐成文话还没说完，顾为轩就直接打断了。脸上没什么表情。
老徐看着这张看不出喜怒的脸，一点不觉得他的学生有什么不礼貌的地方，反而乐呵呵地说道：“我就是说嘛，这个成绩好坏怎么能评判一个学生的好坏？其他老师偏要我来问问你。同学之间就是要这样友爱互助，你做得很好，老师很欣慰啊……”
徐老师接下去说了点什么顾为轩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在听到老徐问出那句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紧了紧。虽然即便老师们要让他和祁圆分开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他就是觉得：不舒服。
“老师找你干嘛去了？要给你开个表彰大会？”祁圆显然已经接受了自己年级倒数第一这么个现实，迅速调整好了心情，恢复到了平时嬉皮笑脸的状态。
顾为轩看着他这样觉得自己真是白操心：“啊，没，让我继续努力。”
“你这都年级第一了还怎么努力啊？没有进步空间了啊。不像我，下次随便考考，都是进步。”祁圆说完，顾为轩觉得居然还能从他脸上看出那么一丝得意。
顾为轩：“……那我在这先提前恭喜你了。”就怕你下回原地踏步。毕竟整个年级六百来号人，在整张试卷全部填满的状态下还能考个倒数第一，真的，不容易。
周末的时候祁圆拉着顾为轩一起吃了顿晚饭。
“怎么，怕回去告诉你爸妈成绩？”俩人吃完饭溜达回学校。
祁圆：“其实他们都无所谓，他们对我的要求低到，让我一直觉得自己大概是捡来的。”
祁圆侧头笑着对顾为轩说：“我吧，其实是自我要求比较高，还有那么点人生追求，觉得即便做不了鸡头，怎么着也不能做个鸡屁股吧？”说着摇了摇头，“哎，没想到啊没想到。”
顾为轩：“……”您这人生追求，实在是有点高啊。
俩人溜达到宿舍楼底下。
顾为轩：“回吧。”
顾为轩站在宿舍大门不远处，双手插着运动会那天发的卡其布黑裤子的裤兜：“别说话，赶紧走。”
祁圆正想说出口的那句“你先上去”被顾为轩未卜先知地挡了回来。
“行吧，那我先撤。”祁圆觉得有点好笑，也没再纠结，摆摆手跑去拿车了。
顾为轩看着他越跑越小的背影，直到进入视线的盲区，才转过了身准备上楼。
“你别拉我，你放手啊……”
“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大门口的拐角处隐约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
宿舍楼在操场的西侧角落，晚上又有点黑灯瞎火的。他们这一届也有“早恋”的同学。顾为轩以为是哪对小情侣在闹别扭，正准备抬腿往楼上走的时候，听到了一个让他停下脚步的名字。
“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不接受我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和祁圆他们走那么近？！”
顾为轩仔细分辨了一下，觉得声音有点耳熟。又觉得这位男主角的咆哮功力简直可以去演琼瑶阿姨的电视剧了。
“我没有，你别这样。我是因为学校活动才和他们说话的……”
“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难道我的心不会痛吗？为什么？！”
顾为轩闭了闭眼睛，觉得这位男主角的台词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还有，这他妈的不是他们班许静和吴用的声音吗？今天这个闲事儿还真是管定了。
顾为轩转身绕到墙侧。正看见吴用按着许静的肩，许静整个后背只能贴在墙壁上。
“放开她。”顾为轩觉得整个人简直要压不住火，他不想对同学动手。
身后的昏暗里传来一声冷冰冰的毫无感情的声音，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看清来人之后吴用松了口气。如果是被老师看见，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别多管闲事。”吴用转过头不屑地对顾为轩说道。手按着许静的肩没有动。
“我让你，放、开、她。”如果声音可以杀人的话，这会儿顾为轩的几个字就像冬天里下过雪之后屋檐上结的冰凌，掉下来就能把人戳个窟窿，可以当凶器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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