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一桌吃饭，一时无话，齐霁本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妈妈肯定是看出点什么来了，因为袁女士的筷子夹了好几下她不爱吃的笋尖了。
慕思白走了之后，袁女士和儿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根本就没看进去。
“妈妈，我们谈谈吧。”齐霁收起手机。
拿着遥控器的袁女士把电视关了，她期待过很多次很多场景，儿子有一天能主动和自己说点什么，却没想到会是因为感情的事。
“嗯，你说，我听着。”袁女士喝惯了咖啡，往里面又放了两块放糖，拿着匙子一下一下搅拌着，咖啡杯里一圈一圈的涟漪仿若她此时的心情。
“您和爸爸当初是怎么认识的呢？您从来都没说过。”齐霁走了过去，坐在袁女士旁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没有加糖，很苦。
袁女士没想到儿子会问这件事，罕见地红了脸，好像回到了那个樱花盛开的校园，本以为被遗忘了的画面，也被一笔一笔勾勒出来，黑白的记忆里逐渐恢复了颜色。熟悉的铃声从耳旁划过，那年的阳光也从头顶上一点一点洒了下来。
“我们初一就认识了，一个班级的同学，你爸爸那时候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我们的大才子，倾心的那一刹就是他在晚会上的即兴演讲吧。后来和大多数的校园恋爱差不多，大学也都在北京，周末一起泡图书馆，毕业之后他从政，我选择了设计，创立了自己的公司，在一起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说完言语之间带着很多无奈。
“姥姥姥爷不是一直都对老爸不太满意么，怎么同意你们俩在一起的？不会是因为有了我吧？”齐霁最想听的那一段袁女士只字未提。
咖啡凉了，袁女士擦了擦嘴，“那倒不是，你爸爸不会做这样的事，因为分不开我们，最后折腾得累了就不想管了，所以把很多不满都转移到了你的身上。”袁女士一直都知道，自己父母上位者时间太久了，掌控欲太强了，不喜欢任何超过他们控制范围的事情。儿子也和他们亲近不起来，自小跟在父亲身边，这也是丈夫为什么走到哪都会带自己儿子的原因了。他只想给孩子更多的选择空间，让他远离那个大漩涡。
“我和慕思白也在谈恋爱，是我先追的他。所以我和您说我不想转学，我问过爸爸是不是我非转不可，但爸爸没回答我，妈妈您还是执意要给我转么？”齐霁说的坦白，一点委婉都不讲。
咖啡彻底凉了，苦味都沉淀在了杯底和舌尖。
“我感到意外，我以为你不会提这件事的。你是不是以为我知道了以后肯定会马上给你转学？让你结束这种关系？”袁女士问。
齐霁没有否认。
“看来你还是真的不了解妈妈，你爸爸没有回答你并不是他改变不了我的想法，我承认之前我确确实实存在过很多不顾及你想法的地方，但我不认为出发点有什么错误之处。我也在等待是不是有一天你能主动和我说，和我好好谈谈，而不是默默的接受或者简单的追问我原因，为什么。你懂我的意思吗？儿子？”袁女士鲜少当着齐霁的面叫儿子，都是叫他小霁的。
齐霁豁然抬起了头，带着点难以置信。
“这次你若是拿了第一名，我不会给你转学。转学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得到更好的教育资源，若是在这边你能证明比在北京好，我为什么还要给你转学呢？不过既然说到这里，我要提一提你大学的事情了，我知道你喜欢数学，也无意向从政，最好的数学专业在哪都不用我赘言的。很多事情我不希望你以后后悔，怪我们做父母的为什么当时不逼一逼你，不管你管你。现在离大学还有两年多的时间，你有足够的时间去考虑，你谈恋爱这件事我无权干涉，不论你是和一个女孩谈恋爱，还是和一个男孩，这都是你的权利。但你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他们年纪大了，受不得太大的刺激，你谈男朋友这件事，我和你爸爸知道就好了，你也不必觉得好像不通知家里每一个人就是对慕思白的不负责任，这大可不必。小孩子得了糖才会满世界的宣告，你长大了。还有我开始对慕思白的印象的确是不怎么好，不过这次我改观了很多，是我先入为主偏见太重了。最后，我站在一个母亲的立场上，希望你能认认真真的考虑一下我说的大学出国的事情，也希望你能处理好这件事和你的感情，假如到时候你和慕思白还在一起的话。我虽然不期待你能找到像你父亲一样优秀的人，但起码要能配的上你，不要等到在一起十年八年了才发现对方不是想要的样子，好吗？”这是袁女士对齐霁说的最长的一段话了。
看着上楼的母亲，齐霁才发现他对妈妈的了解真的太过肤浅了，他妈妈并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大家长，虽然有些方面固执的要命，但他从来没敢想过袁女士能接受他喜欢慕思白这个既定不可改变的事实。
但他现在不想告诉慕思白他不转学这个事实，总得让他有点感情危机才好。
齐南山这两天刚得了闲，饭局一结束就让老吴开回了家，一进门就看见儿子和妻子坐在一个沙发上，不知在谈论什么，非常吃惊，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回来了？”袁女士放下手里的杂志，站了起来抱了抱丈夫。
“嗯，最近都不太忙，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齐南山走过去，揉了揉儿子的头，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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