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意看到这样的路明远，更不愿意路明远以这副模样面对自己。于是他伸手夺走路明远口中的烟，扔到地上狠狠地用鞋底踩灭。路明远正疑惑，就听林柏轩淡声说到：“以后不要抽烟了。”
对方的脸色沉着，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有捉摸不清的情绪。一时压迫感扑面而来，路明远恍然了半天，才应了一声“哦”。
这才是林柏轩——若是他认真起来，任何人都无法驾驭住他理智与情感，只会被他俘获。就像当年在警校初见的那般，只是一个热情真挚的笑容，只是一句温和友善的问候，都可以将路明远沉寂的心捂热。
当他握住林柏轩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这一生只会心甘情愿地沉没在这个人的心海里。
然而此时，他们两人一种略微尴尬的沉默包围。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林柏轩想说什么来打破这难堪的局面，却在看到路明远冷峻的侧脸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的轮廓与自己记忆中的模样重合——这才是路明远，沉默多了甚至有点冷漠，专注于事情的时候眼神犀利，对人表面亲近，内心疏远。但是那时候的林柏轩甚至对他崇拜不已，就算是在远处看见路明远，也会对这位师兄投去羡慕的目光。尽管后来他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可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随着时间褪去颜色的感情又被抹上了一抹重彩，是红色。
他知道，这红色再也无法褪去了。
最终还是路明远打破了沉寂。
“你我牵扯的越多，只会对彼此越不利。”他依旧不明确提及自己的身份，“你是警察，你懂得这个职业生存与战斗的法则。”
“……是。”林柏轩应到——他怎么会不懂。线人只会和自己的上级通信，就算他不来找路明远，以后刘海东也会告诉他。他只是在耍小聪明，想听路明远亲口说，好像这样才他们才算是并肩作战。
对于他们来说，理智永远放在感情的前面。林柏轩闭上眼，他深吸了口气，说：“我知道了。”
这次是我越权了，以后我会注意。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林柏轩接着说，“特侦队查出来KM近二十年的账目有问题，不明来源的资产很多。”
“你是说这次的两亿？”
“你也察觉了？”
“昂。”路明远应到，“李永杰一直急着把这两亿花出去我就感觉不对劲了。”
可我毕竟还没混到高层，查不出太明确的账目，只能靠我这十年来查到的信息推测。这两亿应该是袁祁生前的存款，而且照这么看，他的私产应该不止这些。这二十年，他在KM的背后，一定还有别的运作。而李永杰当上总长之后，发现了这笔私产，急于吞掉，才会铤而走险，做起了suki的生意。
“这么说，KM这二十年确实没有做过国外毒品贸易了？”
“至少我进KM这十年，没有过。”路明远说，“倒是听一些老人讲，KM以前的毒品生意做的火热，后来袁祁当上总长才断了这道。”
林柏轩皱起眉来，路明远的消息和他之前对KM资金流动的分析正好吻合。如果行动上没有什么大漏洞，那问题肯定就出在人的身上。
袁祁有问题。
“就算是有问题，现在人也死了，查起来肯定是不容易的。”拍拍林柏轩的肩膀，路明远露出笑容，“林警官，你可是精英。数学都难道不倒你，你一定可以的！”
林柏轩被他拍的肩膀有些发麻，他揉揉鼻子，问：“刘海哥告诉你的？”
路明远却是笑而不答。
“……我知道了。”林柏轩点点头——真正的心有灵犀是彼此心知肚明却不点破。他们是并肩作战的伙伴，应当有这种默契。于是他只能自嘲地说：“我啊，高中是靠数学竞赛保送的大学数学系，然而这次没把那个金少仁打趴下，真是失败。”
“他可是带着自己从美国研制的黑客程序来的，要不是最后收手，估计整个警局的电脑都得瘫痪。你们特侦队就等着下岗后喝西北风吧。”
“哎，你怎么又夸那个斯文败类啊！”林柏轩有些吃味，他说：“咱俩好歹认识多年，你认识他才几天啊你就一直夸他！”
眼看着林柏轩就要生气，路明远赶紧说到：“好好好，不夸他夸你。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聪明绝顶，举世无双！”
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孩子脾气，玩笑都开不得的。
不过就是这份认真，才会引人瞩目，甚至有点可爱。
见路明远一边说一边笑，林柏轩知道对方肯定在心里吐槽他好多遍了。他叹了口气，说：“既然你也没醉，我也没什么事了，走了。”
“等等。”路明远叫住对方。他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纸巾，又从地上捡起一枚石子，在纸巾上划了几下，然后给了林柏轩。
不知道路明远在搞什么玩意，林柏轩接过那张纸巾，说：“干嘛，给我上厕所用？”
路明远咧咧嘴，“你个人民警察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糙？”
“……”不和路明远斗嘴，林柏轩把纸巾摊开——路明远在上面写了一串字母和数字。
【K56DFU】
这是？
“你不是要追踪那两亿的来源吗？”路明远说，“我数学不好，只能靠你这个数学好的了。”
这样一说，林柏轩立刻会意，他这几天一直苦于脱离了的追踪线索，如今终于有了新头绪。心情骤然放松，林柏轩笑着说了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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